雲舞華黑裙依舊,肌膚若雷,靜坐五日後,氣度如華,更顯空靈之意,有如水墨繪成的精靈,通體上下惟有一點朱唇殷紅如血。

中夜時分,夜風似水,然而云舞華身周十丈之內卻是隱隱有熱氣升騰。

“舞華姐姐,你……”蘇蘇一雙大眼中已泛起隱隱的水霧。

雲舞華遙望著遠方燈火煌煌的長安,淡道:“能手誅仇敵,我心願已足。蘇蘇,動情乃是龍虎太玄經的大忌,你可別忘記了。”

蘇蘇嗯了一聲,也望向長安方向,不再看雲舞華。過不多時,忽有數點晶瑩水滴在她前襟處濺開;化成無數細碎珠玉。

那一邊,雲舞華似是隱約地嘆息一聲。

將到南門時,紀若塵的馬車忽然停下,車前傳來陣陣喧譁。

紀若塵開啟車窗一看,見出城的大路邊擺了一桌兩椅,堆了數罈好酒。前方一人站在路中央,攔住了馬車去路。只看他那四品服色,以及似集天地鍾靈才氣於一人的氣概,就知是那“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的李太白。

“這兩句詩形容他倒也貼切。”望著中路攔車的李白,紀若塵如是想著。

不過他雖只在長安呆了數日,但也對朝廷廟堂中事瞭解了不少。這兩句詩如此直白,怕就是這文道兼通的謫仙李白始終在仕途不得志的原因。由是看來,今後他多半也得不到什麼升遷的機會,休說兼濟天下,就是主政一方,造福鄉里也辦不到。若論政治黨爭,那好財貪吃的濟天下可比李白強得太多了。

李白雖只是個清水翰林,但詩才早動天下,又剛得明皇楊妃歡心。是以那些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禁衛軍也不敢輕易得罪,客客氣氣地說車上乃是高公公的貴賓,道德宗的少仙,事急趕路,請李翰林勿要為難。

李白一聲長笑,不理那禁軍頭目,只是向著馬車叫道:“紀小兄弟,我知你今夜要走,特意備了幾壇酒在此等你,來未來,且飲過再走!”

紀若塵早知李白性情,不陪他喝乾這幾壇酒是絕對出不了長安城的一於是他下了馬車,道:“既然李大人相邀,若塵敢不從命?”

李白道了聲“爽快!”,就拉著紀若塵在桌邊坐下,隨手提起一個酒罈,滿滿地斟了兩大碗酒。紀若塵此時頭痛耳鳴仍未消去,又被酒氣一衝,當即面色一白,差點就嘔出來。但既然李白相邀,也無不喝之理,當下硬著頭皮,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護送馬車的幾名禁衛見紀若塵如此,也就只能在旁侍立等待。

當!兩隻海碗重重地碰在一起,不光酒液四溢,而且碎瓷亂飛,打在眾禁衛黑鐵甲上,敲擊聲細碎如急雨。一眾禁衛迫不得已,只得不住向遠處退去。

以二人酒量,又是如此豪飲,別說只是幾壇酒,就是幾十壇也早該喝乾了,只是那李白每喝一碗,必然慷慨激昂,指點江山一番,又或是豪興大發,吟詩數句。紀若塵此來長安前早聽濟天下講解過多日天下時局,故而對李白點評的時事頗為不以為然,然而對他隨口而出的詩句卻均驚為天人,越是細細品味,就越是欽佩不已。

如是,二人會勞叨叨,直喝了一個多時辰,也不過才下了三四壇酒,倒把那幾名重甲禁衛等得腿腳痠麻。

長安城外,茫茫夜色中總有一點火光亮起,旋又滅去。

雲舞華閉目靜坐,整個人都已浮上半空,雙頰如火,全身顫抖不已,方圓數十丈內青草盡數桔黃,偶有枯草竄起一道火光,瞬間就化灰而去。

蘇蘇已立了起來,怔怔地看著空中苦苦支撐的雲舞華,又回首望了一眼長安。

長安城內,燈如晝,人若潮,正是盛世繁華。

雲舞華忽然嘆一口氣,身體舒展開來,若一片沒有重量的凋零花瓣,飄蕩而落。蘇蘇咬死下唇,搶上一步,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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