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刀,大雪紛飛,濟天下放眼望去,除了黑壓壓的一片雲,還是黑壓壓一片雲。
若是透過風雪重雲,卻可見長安方向一道紫氣沖天而起,矯矯如龍,聚而不散。濟天下見了,不禁頓足長嘆,哪知瓦面溼滑,他又凍得四肢麻木,當下腳下一滑,就是撲通一聲重重摔在院內,哼哼嘰嘰的半天也爬不起來。
大年初一,這日天下太平。
在這去舊迎新之時,道德宗九宮同樣張燈結綵,只是喜慶味道實是有些淡薄。自從破解了圍山之困後,道德宗與天下群修便陷入輾轉仇殺、不死不休之局。諸派在道德宗破圍那日死傷慘重,於是朋友、兄弟、姐妹、親族、師門長輩,許許多多與死傷者掛得上邊的不斷站出來,要報這血海深仇。道德宗在外行走的弟子折損了,宗門也不能坐視,如此輾轉報復,血仇日深,真應了紫陽的預見。
與其餘諸宮相比,太璇宮就更顯冷清。這數年間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張景宵隕落,黃星藍也不知為何修為大減,更不大理會宮內事務。張景宵幾位師兄弟不滿已久,若不是此時正是多事之秋,說不定就將黃星藍的位置給奪了去。
諸人各懷心事,因此就是在這大年初一之夜,太璇宮內也是一片寂靜,數盞彩燈、幾棵花樹就是惟一的裝飾,因無人餵食仙果靈丹,宮中豢養的靈禽異獸們早早就已回巢歇息,沒一隻肯出來撐撐場面。
主院正堂中,黃星藍憑窗而坐,面色憔悴。張景宵在世時自來對她愛護倍至,幾乎什麼難事雜事都未讓她做過,因此她雖然修為高深,對宮中事物、人事傾軋卻幾乎全無經驗。現下景宵真人已殆,黃星藍自己也為了拔起八根釘住蘇姀的鋼釘而修為大損,因此已難於壓制幾位師兄弟。但權勢從未在她心中有過位置,此時此刻,惟有一個張殷殷方能令她如此憔悴。
張殷殷自地府歸來後,便將紀若塵忘得一乾二淨,黃星藍還有些歡喜,畢竟經歷過這許多風波後,張殷殷與紀若塵實是很難有個結果。其後紀若塵身隕訊息傳來,黃星藍更是暗自慶幸,如果張殷殷還記得紀若塵,以她的性子,說不定會再入一次酆都地府。
從地府歸來後,張殷殷就性情大變,變得恬淡安靜,有時整日也不說一句話,黃星藍屢次相問,她自己也說不上有何不開心的事,只是高興不起來而已。黃星藍就有些憂在心頭。
年關之前,久未有往來的雲中居忽然遣人來到道德宗,帶隊仍是與諸真人有舊的天海老人,與前次不同的是,這次來了楚寒與石磯,卻少了個顧清。天海老人前一次躊躇滿志踏上西玄,志在較技,結果卻變成了送親。今番重上西玄,倒是一開始就準備要談親的。
雲中居派到道德宗結親的不是旁人,正是楚寒與石磯。說是結親,但據天海老人講,實是雲中居掌教雲中金山結合派中古藉,悟出一門雙修之法。此法極是霸道,可令修煉之人道行迅速提高,如有足夠靈藥配合,則進境會驚人之致,據說數月之內即可修入上清之境。但此法對修習者資質要求極高,對兩派來說,找些稀罕靈藥反倒是容易得多了。既然是雙修,當然修習之人要結為道侶,而且此法只能有一人修習雲中居心法,另一人必須是別派子弟,因此天海便帶著楚寒、石磯再上道德宗。
時值多事之秋,無論是雲中居還是道德宗,如能多一個上清修為的門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事。雲中居此時與道德宗結親,另一層意思是告訴天下修士,這場大亂,雲中居決定站在道德宗這一邊。
雲中金山不是不知顧清已隨吟風返回青墟,更不可能不知吟風及青墟宮實與道德宗勢不兩立,但他仍與道德宗結親,隱約之意,或是再也不認顧清是雲中居門徒了。
天海此來重任在肩,紫陽真人也不願怠慢,好在前次楚寒與石磯上西玄山時,對道德宗年輕一輩傑出弟子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