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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閣見她鬆口喜出望外,什麼龍種、晉位全忘了,忙招呼人套上繩圈裝籠,笑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就算叫它咬了我都不吭聲,反悔的是王八。”
就這麼收拾收拾,打發人提溜上就出宮去了。帝姬靠著肘墊子發笑,“她今兒進宮來是為的什麼?”
音樓心裡明白,為的就是讓她知道她哥子對不住南苑王,這會兒珠胎暗結了,南苑王何其無辜,遇上這種倒黴事兒,她這個做妹子的也該跟著感到愧對南苑王。
她笑了笑,“依你看,音閣會不會去和萬歲爺說?”
帝姬抻了抻裙上膝瀾道:“她如今在南苑王身邊待不成了,皇上再不管她,往後日子可難捱。她又不傻,不見得真撬你牆角,鬧著要晉位是肯定的。”
音樓往外看,雪沫子靜靜地下,倒不甚大,細而密集。一個宮婢端著紅漆盆跨過門檻,腳後跟一抬,撩起了半幅裙襬,出了宮門冒雪往夾道里去了。
音閣這回沒乘轎子,因著皇上在西苑,她進宮也光明正大不怕人瞧見。南方雪少,不像北方常見,她有這好興致自己走上幾步,並蒂蓮花繡鞋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她笑著,恍惚回到了童年。跟著父親的烏篷船走親訪友,途中遇上了風雪,忘了是哪個渡口了,總之停了兩天,她還專程上岸堆了個雪人。
穿過御花園的時候也愛挑雪厚的地方走,她身邊的婢女怕她摔著,兩腋緊緊攙著不放。太監們抬著狗籠子跟在身後,狗爺不習慣被關著,在裡頭嗚嗚吹狗螺。她回身看,掩嘴笑道:“可憐見的,關在裡頭舒展不開筋骨。”吩咐太監,“把籠子開啟,繩頭兒給我,我牽著它溜溜,不會有事兒的。”
太監們有些為難,她立馬板起了臉,底下人沒辦法,只得把狗放出來,把牽繩交到了她手裡。
叭兒狗塊頭不算大,渾身的毛長,直垂到雪地裡,走起來屁股帶扭,十分的有趣。她牽著慢慢走,走得好好的,狗爺突然對著一個方向吠起來,她轉過頭看,不遠處站了兩位華服美人,是皇后和貴妃,正帶著幾個宮女踏雪尋梅。
要說狗,大概也有對付和不對付的人。平時老實溫馴,今天不知怎麼呲牙咧嘴起來。音閣怕它撲上去,狠狠攥住了繩子,一頭叫著它的名字,一頭蹲下來安撫。太監們見勢不妙忙把狗關回了籠子裡,黑布簾子往下一放,終於讓它安靜下來。音閣正要蹲身請安,卻聽那頭皇后身邊女官道:“果真什麼人養什麼狗,衝誰都敢亂叫的!主子沒嚇著吧?”
皇后吊著嘴角一笑,“不打緊,一隻畜生罷了,還和它計較不成?”
皇后姓張,皇帝為王時就封了福王妃,出身很有根底。本來是個韜光養晦的人,可皇帝近來的反常令她很不稱意,加上聽說音閣幾乎隨王伴駕,便覺得皇帝一切的荒唐舉動全是這狐媚子攛掇的,不由咬牙切齒地恨起來。說話也就沒以往那麼圓融了,頗有點指桑罵槐的意思。
音閣懷了龍種後自覺身份不同,被她們這樣夾槍帶棒的數落,哪裡擔待得住!本來要見禮的,禮也不見了,斂了裙角兜天一個白眼,轉身就走她的道兒。
有時候觸怒一個人不需要說話,只需一個動作、一種姿態。皇后見她這樣倨傲怒火中燒,高聲道:“站著!你是什麼人,見了本宮怎麼不行禮?這皇宮大內是市集還是菜園子,由得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看來是槓上了,音閣也作好了準備,礙於不能落人口實,潦草蹲了一安,“見過兩位娘娘。”皇后貴妃不分,統稱娘娘,就說明沒把這個皇后放在眼裡。
貴妃是精明人,有意在皇后跟前敲缸沿:“這不是南苑王的庶福晉嗎?中秋宴上見過一面的,瞧著滿周全的人,怎麼形容兒這麼輕佻怠慢?”
皇后微錯著牙哂笑:“我是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