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您目下可得好好休息。那咱們就走了,等小皇子落了地,再來給娘娘賀喜。”
皇后巴不得送走瘟神,因此連句“常走動”之類的客套話都沒說。只是偏過頭吩咐跟前宮女:“替我送送上官良娣。”
行完了禮,茵陳和星河從溫室宮退了出來,茵陳咂咂嘴,“這皇后,真是好大的做派。上年冬至我在山池院看見她,那時候還是個謹慎周到的模樣,這會兒搖身一變,充上大鉚釘啦。”
星河轉過視線看向遠處宮闕,嘆息道:“人嘛,在什麼位置擺什麼姿態。先皇后大行後,她叫左昭儀壓了整整八年,這八年來後宮誰記得還有個她?等到一朝揚眉吐氣,可得好好鬆快鬆快,擺架子,翻臉不認人了,什麼都幹得出來。”
“不就是窮開心嘛,我看皇上到這會兒也沒把她當回事,要不她那肚子裝得了才怪。還有她孃家,一個兄弟從騎都尉提拔成了射聲校尉,從六品換正五品,這算什麼?皇后外家每必封公侯,到她這兒全不算數了,這皇后幹得也窩囊。”
大概正因為窩囊,才會生出蠻橫的野心。不甘於逢年過節才被搬出來,就得憑藉為數不多的機會努力爭取。
回到東宮時,天色已經不早了。這會兒上衙門,坐不了多久還得回來,索性不去了。她進麗正殿,在裡頭美人榻上眯瞪了一會兒。茵陳是個通透的姑娘,她不會沒頭沒腦纏著人不放,知道什麼時候撒嬌討巧,什麼時候各玩兒各的。
夏日的午後,四面檻窗洞開。窗上垂掛著一層薄薄的綃紗,從暗處往明亮處看,有種如夢如幻的味道。殿前的廊廡外金絲竹簾半卷,高低錯落的光越過金紅闌檻投在細墁上,偶然一陣風吹來,一排竹篾發出輕輕的脆響。
如果無事,這樣的時節正是最好的時節。
星河還記得自己初入宮那會兒,太子沒到肩挑社稷的年紀,她伺候他練完了字,就趴在旁邊的小桌上午睡。初夏已經熱起來,穿著薄薄的衫子,身上捂出一身汗,連頭髮都溼津津的。夢裡感覺到無邊的涼意,夢見自己在花樹下挖酒,醒來卻發現太子正在給她打扇。
小小的少年,眉目朗朗,她剛醒來迷迷糊糊的,辨認不出他是太子還是越亭。懵了半天才回神,正要開口說話,太子指了指她臉頰下的桌面,“夢見什麼好吃的了?瞧瞧這一臉的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