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總得付出點代價。第二天/朝會太子缺席了,後來的中朝議事他才現身,臉上頂著烏青,耳朵上還有抓痕。
皇帝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真是有礙觀瞻。
他卻老神在在,侃侃而談:“這幾天控戎司一刻不停地偵緝,關於聞長御寢宮內那支簪子的來歷,已經查明瞭。上年宿星河將簪子賜給了身邊女官,這女官受惠皇后指使,暗害了聞長御,將那支簪子也遺落在現場了。這兩天風聲太緊,皇后也因此事圈禁,這個宮女見後路斷絕,在射殿前的金井裡自盡了。這起案子宿星河雖然沒有參與,但她監管不力,也應受罰。至於宿家……畢竟後宮長御一屍兩命,難免要受些牽連。”
上首的皇帝頷首:“宿寓今朕用慣了,此人才思敏捷,又是諸皇子恩師,仍舊官復原職吧。宿星海呢,樞密院二軍既然已經交接,沒的來回倒騰麻煩,封個中州刺史,外放主事也就是了。至於宿星河,本來就是你宮裡人,錦衣使的差事繳了,讓她安生主持宮務,這才是正經。”
所以宿家一門算下來,只有這位大舅哥比較吃虧,官銜降成了正四品,送到州郡當地方官去了。皇帝這樣做,自然有他的深意,太子將來必定和宿星河糾纏不清,萬一要封后,皇后孃家戴罪,終歸說不響嘴。
皇帝看看太子臉上的傷,沉沉嘆了口氣,心說該,這天下總得有人治得了他。其實很多事,他未必不知情,只是到了這樣年紀,由得兒輩們分出個優劣來罷了。這江山,最終要交給霸主去經營,如果太子是無能之輩,那他才當長哭。
皇帝拍了怕膝蓋,“朕近來是愈發力不從心了,身子骨也不濟,打算擇個時機,上行宮避暑去。京裡的機務,不必上報行宮,一切由太子酌情處理。”他笑了笑,把視線投向了廣闊的天宇,“朕老了,老了就不該戀棧。天下早晚要交給年輕人的,朕想趁著腿腳還靈便,去看一看我大胤河山,訪一訪多年未見的故人。”
第73章 金碧青空
做一件事, 接連不斷做上二十年、三十年, 是個人都會厭倦。
天下之主,說起來多麼光鮮和榮耀的頭銜,其實只是在一座等級森嚴的城裡, 當著人人見之俯首的霸王而已。遊山玩水, 要鹵簿儀仗,要千軍萬馬, 連在路邊上吃頓餛飩都有無數的眼睛盯著你。腦子裡的錦繡河山, 化成了沙盤上起伏的山巒模型,還有奏疏上一項又一項的人口和稅負的資料。宮牆太高,看不見天下萬民生息, 皇帝和普通百姓沒什麼不同,細論起來, 百姓住在更大的城, 皇帝反而住在更小的城。
沒有做皇帝時,那個位置看上去太具有吸引力,一旦做了皇帝, 發現不過如此, 久則生厭,卻無法逃離。這世上有哪個一家之主像皇帝這麼悲慘?陰謀接連發生,禍起蕭牆了, 老婆孩子一塌糊塗。當皇帝好嗎?當過皇帝的人會告訴你, 一點兒都不好。現在內闈太平了, 能夠掃清的障礙也全部都掃清了, 雖然過程損失慘重,但優勝劣汰是天意,就算心裡再不捨,也不能婦人之仁。
皇帝放下一切,帶上十來個侍衛隨扈,於夜深人靜時悄悄離宮了。轡頭上悠揚的鈴聲彷彿飄進東宮來,星河支起身聽,輕聲道:“明天就該太子臨朝了。”
邊上茵陳迷迷糊糊問:“皇上還回來嗎?”
星河說不知道,“但是禪位詔書應該已經在太子手裡了,多則半年,少則三個月,太子必定登基稱帝。”
“那您什麼時候嫁給太子爺?他如今可是好大一塊香餑餑,朝裡八成很多大臣想把姑娘往宮裡塞,萬一讓別人捷足先登,您可就吃大虧了。”
星河搖頭,“這權力的中心,呆久了有點膩味。官兒當不成了,我不能委屈自己在後宮生孩子、奶孩子。”
茵陳一聽兩眼發光,“您想出去嗎?上外面的世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