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宗室,但不是正枝兒,帝王家的習氣早就沒有了。開個府,過著普通人的日子,僅此而已。”
這不是星河頭回看見他笑,可是每回他一笑,就給她一種什麼都不是事兒的感覺。有時候她也覺得累,勾心鬥角得太久了,很希望能夠找個地方歇一歇。不知為什麼,這個不算相熟的人,卻能讓她把心安放下來。可能是因他年長的緣故,讓她生出一種錯覺來,不管辦砸了什麼事兒,只要求他一求,他都可以輕而易舉替她想法子化解。
晚風習習,先前沸騰的腦子慢慢冷卻下來,她舒展肩背打了個呵欠。想起曹瞻的那個兒子,問現在好不好,娘不在身邊了,吵不吵鬧。
霍焰唔了聲,“不滿週歲的娃娃,起先認人,時候一長只要吃飽穿暖,沒有那麼多的要求。你得了空可以過去看看,隨時查驗人犯,不也是你控戎司的職責麼。”
星河笑起來,“我上回原說要去您府上的,可太子爺在,後來就作罷了。”
霍焰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我聽說太子爺上宿府過節了……”
好事不出門,太子爺壓塌了床的事兒不脛而走,現在恐怕已經無人不曉了。
星河覺得很窘迫,“我知道您的意思,就是太子弄斷了我家床板的事兒啊……真不是您想的那樣。”
霍焰微微挑起了一點眉,成熟的武將,對這種小道訊息似乎也很感興趣的模樣。
星河想解釋,可又發現說不清,最後懊惱地抹了一下臉皮,“總之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和他什麼事兒也沒幹。”
這麼直白的話,起先讓霍焰意外,後來又明白過來了,橫豎沒有那檔子事兒,僅僅是發小間的情義。
星河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笨嘴拙舌過,辦起差事來六親不認的主兒,見了霍焰就不願意背黑鍋了,上趕著急於澄清。可能自己有些喜歡他,那種喜歡和對太子的喜歡不一樣,帶著一點敬畏和討好,很在乎他的看法,害怕自己不夠出色,害怕惹他看不起。她也偷偷想過,將來和太子未必能夠走到一起,她曾經對樓越亭的想入非非,被太子無情扼殺在了襁褓裡,萬一有希望……她覺得霍焰似乎是不錯的人選。她喜歡他這種款兒的男人,理智、冷靜、辦事果決、手握重兵。
星河低下頭,對自己的懷春感到羞愧。兩手使勁勒住馬韁,宿家生死存亡的關口,她居然還有閒心去想那些。
霍焰發現她神色有變,微微偏過身打量她,“你怎麼了?”
她倉促哦了聲,“我在琢磨這樁案子應該怎麼審,暇齡公主畢竟身份尊貴。”
霍焰臉上淡淡的,轉過頭目視前方,緩聲道:“階下之囚,從來沒有身份尊貴一說。控戎司多年來承辦的一直是皇親國戚的案子,宿大人應該見怪不怪才是。公主以往再了不起,到了過審的時候,還是得老老實實回答你的問話。她答得不好,你可以在文書上寫明,她態度傲慢,你可以讓她明白現在的處境。控戎司多的是辦法,難道還制服不了一位嬌滴滴的公主?”
星河心裡忽然有了底,一面還慶幸著,好在他不是控戎司指揮使。倘或換他坐在南玉書這個位置,她想扳倒他,幾乎是不可能的。
她壓著胸口輕喘一口氣,“多謝霍大人提點,不瞞您說,我這回確實遇著難題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是聰明人,她些微提及,他便已經明白了。
黨爭這種事,大家口中不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朝堂上涇渭分明,今兒你明兒他,不是立世之道。宿家和簡郡王剪不斷理還亂,現如今太子要以宿家之手斬斷舊主的政途,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太子的意圖目前還不好說,究竟是想把宿家推到風口浪尖上,還是藉此機會讓他們投誠。若果真投誠,以往的事是一筆勾銷,還是會有更大的風浪接踵而至,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