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未到。過會兒上了角樓,坐下之後,天知道他又要怎麼取笑他。
一路迎風而上, 高處風大, 夜半的時候颳得人臉皮發麻。太子問她冷不冷,連頭都沒回一下。星河握了握凍僵的指尖,說不冷, “主子您冷嗎?”
怎麼會冷呢, 心裡的火燒得旺, 都快把人點著了。
太子爺自大宴將近尾聲一直到現在, 想了很多。果子熟了要落,人大了要娶媳婦兒,有些東西要穿透皮囊噴湧而出,是人力所不能控制的。獨上角樓未免孤單,兩個人就好多了。雖然天寒地凍,但細品品,這是太子爺活了二十二年,頭一遭兒帶著姑娘做詩情畫意的事。不知星河被感動沒有,反正自己都快感動哭了。
她走得慢,也許是看不清腳下的路吧!他等了等,探手去牽她,冰涼的指尖落進他掌心裡,他咦了聲,“你不是說不冷嗎。”
說冷也不能怎麼樣啊,她又沒想到他會帶她到這裡來,臨走也沒來得及披件斗篷。
這麼冷的天,在哪兒喝酒不是喝,非上這兒來,凍得她心都哆嗦了。太子爺真好興致,不過爺們兒家陽火是旺,那手這麼暖和……她心裡想著,把另一隻手也伸過來,厚著臉皮塞進了他手心裡。
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太子暗暗腹誹,難道這就是發小和其他適婚男女的區別?男人牽著女人的手,女人不是應該靦腆閃躲嗎,她倒好,蹭上了,把他當手爐使。
太子由衷感嘆:“你別不是男人投錯了胎吧。”
她嗯了聲,“臣的母親也這麼說過,說臣投胎跑得太急,把小雞兒跑掉了。”
太子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了眼,雖然看見的是朦朧的輪廓,依舊還是狠狠瞪了她一眼。這丫頭有時候真的讓人感覺無力,“你是女人,像小雞兒這種東西,不該從你嘴裡說出來。”
星河有點不好意思了,“臣和您不見外,橫豎都認識這麼多年了。”
認識再多年,男女有別也改變不了。況且他還對她有意思呢,她在他面前小雞兒長、小雞兒短,一點不顧及他的感受——難道她不知道,小雞兒他也有,而且是會長大的嗎?
他嘆了口氣,“你啊,就是太不見外。不要你多賢良淑德,只要你知道自己是個女人,女人在男人跟前得嬌羞。”
這話說了也白說,對於大多數發小,性別到最後通常都是模糊的。但也有例外,比方她和越亭這樣的,多年不見,甚為掛念,掛念得久了,自然把他當成了心儀的物件。和身邊這位呢,一個屋簷下住著,一口鍋裡吃了十年飯,平時相看兩相厭,鬧得不好還要互給小鞋穿。雖說也有過他是男人的頓悟,但這種頓悟經常一閃而過,過去了可就想不起來了。
“您說這一車話,不就是不想給我捂手嗎,那還問我冷不冷……”她低聲抱怨,打算把手抽出來,可他蠻橫地一扽,又給攥緊了。
星河發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笑,只是覺得太子爺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就算對別人不那麼寬容,對她還是很講人情的。
城牆高,宮城嘛,必要圍得鐵桶似的,才能保證皇城的安全。向上攀登,爬了好半天,爬上一片開闊地,這就已經到了牆頂上了。放眼一看,京城的夜景全在眼前,因為是過大節,城裡人家門上都掛著紅燈籠,偶爾還有咚地一聲,二踢腳在半空中爆炸的聲響。一簇火光之後,硫磺味兒瞬間瀰漫開,把這冬至的黑夜妝點出了妖嬈又憨直的氣象。
她痛快哆嗦了一下,跺跺腳,往西邊一指,“那兒是我家。”
太子順著她的指引看過去,錯落的萬家燈火,不知哪處才是宿府,“你是夜視眼,能瞧那麼遠?”
她笑語晏晏,“我覺得就在那兒,反正我們家亮著火呢。”東富西貴,南賤北貧,橫豎出不了那個圈子。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