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其實也不喜歡淑女囉?”
“這麼說吧,我更容易被個性強的人物吸引。”克雷頓說,他對自己的喜好非常坦然:“在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上,有時候就是得有些濃墨重彩來提醒我們應該去追求美好,如果經常和乏味的人打交道。那自己也會變得乏味,而且對世間萬物充滿憎恨。無聊是一種會傳染的疫病,想要治療它千難萬難。”
他攤開雙手:“強烈的個性雖然容易與他人起衝突,但如今的文明概念正是古代的先賢們在衝突辯論中催生的精神之火。”
“美必然是從個性中產生的,無個性不能產生美。而如果我們不能欣賞到人的美,那這個佈滿人的世界對我們來說就和牢籠沒什麼兩樣。所以,如果讓我選擇,我希望我的家人、朋友、愛人實際都有著強烈的個性。這也包括你。”
車廂內,唯一的聽眾唐娜對他的理論肅然起敬。
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其他人能把欣賞的力量解釋得如此透徹,她的叔叔簡直堪稱是情感方面的大師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實際是支援我的!”
唐娜習慣性地抓住了克雷頓的手臂搖晃,以此表達自己的親近,克雷頓完全接受了她的褒揚和親近,神色自得。
少女恭維完,忽然又有些好奇。
“那你以後會娶一個什麼樣的女士呢?或者說...誰?”
她有些話沒說出口,但是她希望和克雷頓結婚的人也是自己認識且親近的人。
他們共同認識的人,而且有著獨立個性,這樣的人不多。
她想從克雷頓口中聽到熟悉的名字。
如果是夏綠蒂就好了...她擅自期待著,她覺得他們的關係很好,不過是別人也很正常,克雷頓肯定還認識別的人,而如果再大膽猜測,或者會是像在巴特努的鄰居說的那樣......
在她的注視下,克雷頓的神情變得莊重。
他沉著地思考著這樁人生大事,片刻後,他推了推墨鏡,斬釘截鐵地回答她。
“一個非常有錢的寡婦。”
唐娜放開了他的手臂,接下去的路上,他們沒說過一句話。
.......
在劇院的接待廳,驗票員剪下票根交給克雷頓。
“您的票,先生。”
克雷頓收下票根,領著侄女坐進劇院裡,周圍也有人陸續落座,雖然演員還在後臺準備,但前方的舞臺上已經打著光,笨重的電氣燈在頭頂縱橫交錯的鐵樑上緩緩轉動著,匯聚的光線在閉攏的暗紅幕布上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形亮斑。
看到唐娜抱著胳膊悶悶不樂,乃至偏著頭不看自己,克雷頓也不禁嘆氣。
“用不著這麼生氣吧?”
“您太過分了!”唐娜小聲但用力地說:“您前面還在教我用欣賞美的能力對抗這個古板乏味的世界,然後自己反倒栽進去了。”
她一生氣,就管克雷頓叫“您”。
劇院是公共場合,克雷頓也壓低聲音為自己辯解:“沒辦法,世界的殘酷有時候強大得超出想象,人是由物質和精神共同組成的,雖然我也想只靠精神,但只有一半支撐不起來生活啊。”
“哈哈。”
唐娜還沒有做出回應,坐在他們前面座位上的年輕人先笑了起來。
或許是覺得這樣太失禮,他先轉過頭來和他們說話。
“抱歉,我沒有經過允許就聽了你們的談話。”
這是個十分英俊的年輕人,典型的金髮藍眼,沒有蓄鬚,整體看起來沒比唐娜大多少,可能還不到二十歲,黑色的帽子和禮服乾淨整潔,卻並不突出,不過他身上有一種文靜的氣質拔升了他的存在。
克雷頓從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