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喊了一聲“停”。
於是路易斯停了下來,不再翻滾。
他睜開眼,看見的是監獄門外的世界,是唐娜·貝略的笑臉、是三頭回身探頭過來看自己的牛,是天上巍峨燦爛的太陽。
今天是個大晴天,他躺在監獄外的陽光下,感覺暖洋洋的。
烏青臉這時才從監獄大門裡跨出來。
“小姐,你判他死還是判他活?”他熱切地喊。
唐娜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她對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感到自豪。
“活!”她叉著腰快活地說。
..........
“我聽說過這樣的刑罰。”
朱利爾斯的聲音捲起一陣風,惹得桌上的兩盞油燈忽明忽暗。
“在弗魔人還未遭文明開化的時候,就興起過這樣的事。他們的大汗為了取樂,會將叛逃的奴隸和寧死不降的敵人綁在馬尾上拖行至死。”
“我可從來沒聽過這種事。”唐娜說。
朱利爾斯恭維道:“那你是自己領悟了這個法子,你在刑訊的領域裡真是算作天才了。”
雖然沒明白這個地位有什麼用,但唐娜很喜歡天才這個稱呼。她忍不住咧嘴要笑,但下一刻就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緊緊咬住嘴唇,身體一陣顫抖。
“別亂動。”克雷頓低沉地說。
他手上的鑷子猛地往外拔,從唐娜的左手傷口裡拔出一根棕黃色的短絲。
唐娜的左手正被他握在手裡,這隻手體積腫脹成原來的兩倍——這是少女受傷後還用這隻手劇烈運動的代價。
現在,這傷口裡還沾了不少細小的植物纖維,它們曾是繩子的一部分,直到唐娜抓著繩子,把它們送進了傷口裡,它們會阻礙傷口的癒合,必須全部挑出來。
朱利爾斯的藥水已經沖洗過傷口了,但還有不少纖維藏在裡面。
克雷頓再次將鑷子插入傷口撥動,唐娜臉色一白,除了左手沒能抽回來,整個人都縮緊了,雙腿也收到椅子上。
男巫剛才還誇獎她,此刻又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唐娜咬著牙看向克雷頓,希望得到一點誇獎:“克-雷~頓——你為什麼不高興?明明我把路易斯帶回來,他也同意幫我們說服...嘶——”又一根刺被拔了出來。
“不,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有點餓。”
克雷頓的話讓唐娜再次縮了縮,她開始擔心他會咬自己的手,畢竟它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發酵的麵糰,想要咬一口也很正常。
不過這其實是個玩笑,只是因為克雷頓的心情不佳,沒能讓其他人聽出來。
“我以為你會透過監獄守衛聯絡上現在權力最大的人,然後說服他放出路易斯,這樣最安全。”
“那是你的計劃,但我的計劃更好。”
克雷頓沉默不語。
因為事實確實如此,如果唐娜沒去見路易斯,聖職現在就已經死了。
但他仍不能感到高興。
唐娜的左手沒有傷到骨頭,卻永久性地少了一片肌肉,以後即使傷口癒合,她的左手握力也會嚴重下降。
他的確答應要教導唐娜如果去戰鬥,但一想到翠緹絲養育了唐娜十五年,她毫髮無損,而他不過帶了這孩子兩個月,她就受了這樣的傷,這不能不使他開始懷疑自己這個監護人是否做的妥當。
一知道她被槍打了,他立刻就趕了回來,但相見不能使傷勢減輕。
“說點什麼吧。”唐娜央求道,他的臉色簡直要讓她害怕了。
克雷頓漸漸重新長出胡茬的嘴唇動了動:
“你做的很好。”
他看起來可不像這回事,當唐娜已經知道他沒在生自己的氣,她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