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婦說話:“超過三個,必去其一。若是不從,家破人亡。”於是那對夫婦哭著將兩個嬰兒中的一個交給了對方。他因為醉意在旁邊扶著牆吐了一會兒,之後還想要再看時,他們已經不見了。
帶著這些新的收穫,克雷頓和朱利爾斯回到他們中午訂的旅館裡。
當然,現在已經是夜晚了。
用完晚餐,朱利爾斯在自己的房間裡走來走去。思索著那些稀奇古怪的流言傳聞,試圖透過這些蛛絲馬跡建立起魏奧底市的模型,梳理出一個清晰的脈絡來串通一切。
他對這裡知之甚少,只有罪犯和酒客的話語能夠作為依託。
戴斯·瓊拉德曾經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他對這裡的評價是“一團有名有姓的爛泥”。
混亂是魏奧底的基調。
朱利爾斯能肯定,因為工會林立,這裡的幫派鬥爭比薩沙市還要激烈。
工會本身就是幫派,沒有暴力,工人們不可能組織罷工,不可能封鎖生產機器,不可能將那些仍願意工作的人趕到工廠外,更不可能和工廠主派來鎮壓的武裝人員進行對抗。
這些工會因為領導層的出身不同,他們劃分地域、人種的區分,彼此敵視。
譬如北方人建立的工會只為北方人爭取利益,南方人也一樣。
而這樣的區別落在摩瑞爾人和平原人、外國人身上,效果還是一樣,每種人都可以根據地域進行細分。
當一個廠子裡的工人中間單一工會人員的佔比過多,他們就會考慮將那些散戶趕走,將工作的名額留給工會的其他成員,而那些散戶也未必是真散戶,他們或許也隸屬於其他工會,又或者乾脆是半黑的幫派成員,於是繼續引發新的衝突。
本地的那些工人運動之所以獲得了那麼多勝利也沒有改變狀況,原因就是他們的勝利並非是對工廠主的勝利,而是對其他工會的勝利。
朱利爾斯幾乎可以肯定事實就是這樣,他不相信有什麼合同能完美控制他人。
一切都只是這群人咎由自取。
一群短視的傢伙,他想。
他們就是那種連鏡子都沒有好好照過的人,不可能知道為什麼有人失蹤。
至於醉漢說的什麼“超過三個,必去其一”的箴言,那倒著實有些古怪,他一時半會兒想不出緣由來,但能體會到兇險的味道。
過去也有人說過類似的話,古弗魔人即將把波斯莫人滅族的時候,波斯莫人不得已去懇求他們有著不同信仰的兄弟民族岡斯人收留自己,岡斯人同意了,但提出要求“要他們來時,一家超過三個,必去其一”。就是要他們將老人拋下,夫妻亦只能有一個子嗣,這是免得這些信仰異教的波斯莫人將來快速壯大,反噬自身。
雖然岡斯人實現了庇護的諾言,但最終波斯莫人也失去了獨特的文化,融合進了岡斯人中。
倘若那個醉漢看到的景象為真,那或許是本地的秘密結社對外來的異族做出的限制。
雖然種族歧視依舊存在,但多恩早就不是單一民族的國家了,在這個時代還需要強調異族身份實在少見,除非接受庇護的那一方不是人類。
有人在收留暗裔。
會是孔里奧奈家族嗎?
如果孔里奧奈家族就是黑爪家族,那他們與長老會敵對的態度會不會導致此行有危險?
那些失蹤的人都是在獨處時被襲擊,可兇手難道是一直監視著他們,否則何以確切知道他們何時會獨自行動?
彭!
房間的門忽然被重重敲了一下,思考中的朱利爾斯立刻跳起來,翻身滾到床後蹲下,拿著他的新魔杖小心翼翼地指著門口,同時把靈知開啟。
然而沒有人破門而入,腳步聲也從門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