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食物的香氣,克雷頓立刻熄了談論的心思,他舉起刀叉,邀請另外兩人也立刻就餐。
“我們要商議的事固然重要,不過不妨先用餐再說,現在的氣溫不適合讓它們等待。”
他提議完便以身作則,對盤子裡的薄切羊肉痛下殺手。唐娜開始用勺子心不在焉地喝湯,翠緹絲看了看黃銅製的刀叉,沒有立刻用餐,而是又抬起頭來看克雷頓。
黑色鏡片後的男人身影模糊不清,她隱約看到一頭正伏在獵物上撕咬血肉的野獸。
“很高興你能夠維持簡樸的生活方式。”
“你是什麼意思?”克雷頓停下撕扯眼前的羊肉,盯著翠緹絲。
他也沒有摘下墨鏡,食物上蒸騰的水汽在鏡片上結成一層白霜,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女人了。
“我以為你會把餐具都換成銀的,那更好看,不過也更貴。”翠緹絲對著桌上的燭火豎起黃銅叉子,反射的光芒如同黃金,不過這種顏色無法穿透她的墨鏡。
“銀嗎?華而不實的金屬。”克雷頓輕描淡寫地說:“它們在過去的藝術史上被濫用過度,如今的美學價值已大不如前。如果我有多餘的錢,寧肯買幾塊塔林的金絲掛毯,也不要買銀器。據說金絲掛毯可以傳承幾百年,而且不斷升值。”
“你談起這些事真是頭頭是道。”
“這是商人的本能,每個商人都會購買大量的藝術品和古董,哪怕他們不喜歡。這叫什麼來者....多元化資產配置,就是為了防止我們手裡的錢隨著通貨膨脹或者其他的市場毛病貶值。”
翠緹絲笑了,語氣溫柔到有些古怪:“克雷頓,你知道嗎?我忽然發現你的眼鏡很適合你。”
“謝謝,你的也是。”克雷頓禮貌地回應。
“你之前請教過我一些神秘學的問題,當時我給你寄了一本可以解決這些問題的書,希望你和你的那位朋友沒有再感到困惑。”
克雷頓低頭叉了一片肉:“多虧了你的幫助,事情都解決了。”
翠緹絲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這樣很好。不過你為什麼不把墨鏡摘掉呢?這樣用餐難道不會引起什麼不便嗎?”
克雷頓沉默了,狼人身上有太多特徵沒法隱藏,翠緹絲終於是對他起了疑心,他們還沒開始討論唐娜的未來,決定他的命運的時刻就到了。
他的左手悄悄伸進口袋裡,那裡有一瓶可以放大瞳孔的阿托品,希望這個打消翠緹絲的疑惑。
如果她問起他的眼睛異常,他就說自己因為濫用藥品而使眼睛發炎了。
“我一直戴著墨鏡,其實是因為.......”他用來預防的藉口還沒有說完,翠緹絲居然先摘下了墨鏡。
克雷頓沒有看清她的眼睛,但旁邊的唐娜卻驚撥出聲。
少女還記得自己母親的眼睛曾經是先知似的古樸灰色,但此刻那雙眼睛居然變成了可怕的粉紅色,瞳孔也不再是單個的圓形,而是裂變成了兩個黏連在一起的圓形。
克雷頓聽到唐娜的驚叫,連忙也摘下墨鏡,看到了這不同尋常的變化。
他大吃一驚:“翠緹絲,你的眼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的眼睛發炎了。翠緹絲坦然地回答他。
“哈哈......”
看著這雙同樣絕非凡人的眼睛,兩人居然找到的藉口也相同。想到這滑稽的一幕,克雷頓忽然笑出了聲,翠緹絲的臉孔在他眼中忽然變得無比親切。
他們不僅是親人,而且還是同類,看來去教會只是翠緹絲的藉口,這下什麼都好辦了。
看到他的笑容,翠緹絲也笑了:“其實這只是個玩笑,我的眼睛沒有生病。我已經在家鄉的教區主教那裡重新皈依,他是與我同宗的聖律派修士,所以對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