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大吼。
一道宛若龍吟的巨大聲音,遙相呼應。
而後化作一道黑色殘影跨越虛空落在韓紹面前。
韓紹一步踏出,已經跨坐在那頭身披鱗甲、頭角崢嶸的異獸身上。
手中的睚眥,已經不知何時換作了那杆遍佈密鱗的鋒銳龍槍。
烏騅長吟,腳踏虛空。
韓紹向著下方垂下目光,望著那些統御鎮遼重甲營的將領道。
“此次大軍出征,這後方就交給諸君了。”
草原廣袤,就算有修為在身,重甲步卒行動也相對遲緩。
所以此次北伐,韓紹只帶騎軍。
至於鎮遼重甲營的將士卻也只能委屈他們守備後方了。
這些都是這兩天已經商議決定好了的,重甲營的這些統將雖然覺得有些可惜,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當即抱拳躬身,應道。
“君侯且去,家裡有我等守著。”
“但有差池,勿需君侯責罰,我等提頭請罪!”
其實真要讓重甲營的將士隨同出征,他們也是有心無力。
先前那一戰無論是冠軍城這邊、還是廊居城都是以守城為主,是以重甲營傷亡極大。
特別是被調往廊居城那邊的七個地字營,基本已經都被打殘了。
此戰韓紹不帶他們,反而對他們是一種無言的體恤。
他們這些視士卒為子侄的老將不但沒有絲毫怨氣,甚至心懷感激。
韓紹聞言,微微頷首,不再多說什麼。
心念一動,座下早已通靈的烏騅,已經腳踏虛空,落於中軍軍陣之前。
口中呼喝一聲。
“諸軍開拔!”
“但隨我行!”
“馬踏草原!”
話音落下,韓紹率先策馬。
緊緊跟隨在韓紹身後的親軍統將呂彥,瞬間傳令。
“冠軍侯軍令!”
“諸軍開拔!”
“但隨我行!”
“馬踏草原!”
強大的法力裹挾之下,雄渾的聲音傳遍全軍。
須臾間,諸軍呼應。
馬蹄踏動,震動著腳下的大地,轉眼便響徹如雷。
……
冠軍長街之上,人頭攢動。
無數湧上街頭的百姓,已經將長街兩旁擠得水洩不通。
他們伸長了脖子,拼命往長街盡頭望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驚呼一聲。
“來了!來了!”
這話剛落,擁擠在街道兩旁的百姓們便感覺到腳下一陣顫動,而且越來越劇烈。
等到那些踏在長街石板上的馬蹄聲逐漸清晰,他們終於看到了那一片望不到盡頭的無數黑甲鐵騎。
這一刻,也不知是誰忽然吟誦起一首古老的曲調。
“我出我車,於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召彼僕伕,謂之載矣。王事多難,維其棘矣……”
“我出我車,於彼郊矣。設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
普通百姓哪懂什麼詩詞,更不知道這詩詞講了什麼。
可他們卻被莫名的勾動了情緒,忍不住跟著這古樸蒼涼的曲調輕聲附和起來。
他們只是想送一送即將出徵的將士們。
送一送這些用血肉之軀替他們築起高牆的勇士。
更何況這些將士中還有他們家的子弟,甚至就是自家父祖、兒郎、夫君。
“……今我來思,雨雪載塗。王事多難,不遑啟居。豈不懷歸?”
北地凜冽的寒風呼嘯。
古樸曲調引發的動靜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