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傳話人又從偏房裡出來,原路返回,回到門房這裡了。
大門再次開啟,北息依然站在門口。
門房說話倒是客氣了幾分,他頷首道:“裡面請,我家少爺要見你。”
北息微微點頭,他抱著琴剛要邁進去,門房又道:“琴留下。”
北息一滯。
“少爺說了,人去,什麼都不能帶。”
夜風微微吹拂,北息微笑著看著他:“琴價值不菲,若是放在外面……”
“要進去就把琴扔外面,要不進去現在就滾,哪裡那麼多廢話?”門房的聲音大了。
北息一時站在原地,有些舉棋不定。
“不進來拉倒,耽誤時間。”門房說著就要關門,北息忙道,“好好好,琴我放在這,放在這。”
他抱著琴,轉身往門邊走了兩步,抬眸望向視窗的沈行之。
李念沒見過他們如此默契的樣子,沈行之只打了兩個手勢,之後拿出飛刀,在李念還沒看清動作時,便已經飛出兩支。
北息悄無聲息接在手裡,飛快收入袖中。
這一套動作太快,李念半張著嘴。
“你早就知道他需要?”她好奇問。
沈行之從座上起身,示意她跟上,邊走邊說:“那劉世子顯然是個斷袖之癖,要用聲東擊西的法子,敲門的就不能是佩蘭。”
他照顧著李念的腳步,小心翼翼踩著樓梯往下。
“北息慣常帶劍,他就算要混進去,也不會手無寸鐵貿然往裡進,就得有什麼東西,用來隱藏他的劍。”
他輕聲說:“我只是賭那劉世子也不是天真之輩,他幾次三番試探,就算現在開了門,也絕對不是毫無防備。”
說著,兩人並排行至樓下,望著街道對面已經關上門的劉府,緩緩踱步而去。
琴就那樣靠在門口的石獅子邊,沈行之俯身抱起,開啟暗匣看了一眼。
這般奇巧設計,李念未曾見過。
此時踮著腳伸著腦袋,好奇往前湊。
沈行之俯身,將琴匣拿給她看了一眼。
李念伸手去接,他卻側身擋了她一下:“沉。”
他邊走,邊把匣子裡的長劍連著劍鞘一併拿出,握在手中掂量兩下,又遞給李念:“試試?”
李念覺得一把劍能有多重?她單手抓起,沈行之鬆手的瞬間,砸手的力道傳來。
還真沉。
與現代工藝製作的長劍不一樣,她手裡這把,沉得緊。
趁這機會,沈行之低著頭,將繞在自己手腕上的白髮帶取下。
“你怕血麼?”他忽然問。
李念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髮帶遮了眼眸。
微光之中,李念只覺得手裡握著的劍輕了不少。
她耳旁傳來叮咣兩聲,回過神時,髮帶飄落,劍已回到劍鞘,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只是沈行之的面頰,與那件出塵的白衣上,多了幾道鮮紅潑墨一般的血跡。
李念倒抽一口涼氣。
她腦袋裡嗡一聲,下意識退了半步,眼睛止不住往四周望去。
“別看。”沈行之抬起左手,手背輕輕蹭掉面頰上的血漬,於月光下微笑道,“汙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