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連年的稅負,壓得人人喘不過氣。
當時的邵思昌,剛剛得子,家裡正是圍著孩子缺人手的時候,梁皇一封詔書,讓他們出銀子出人,打仗去。
邵家世代都是讀書人,別說打仗了,殺雞都不會。
他在家裡愁了半個月,聽聞李氏的隊伍已經到了青州,便帶著那五十府兵,遊說了當時的自貢縣令張茶,策反了一眾早就對大梁暴政不滿的官民,浩浩蕩蕩去投奔了李氏的軍隊。
說來也巧,恰好就是在青州賣五什湯那家店裡,邊吃邊聊,聊出了日後同仇敵愾的情誼。
但邵思昌,到底也只是個書生,不能領兵打仗。
結果他極其擅長遊說,又懂謀略,知進退,愣是靠著嘴皮子生生說服不少地方官員,免了不少場本該見血的戰事。
事後論功行賞時,他也不搶功冒進,反而只專注於幫張茶和蜀地大多官員保住性命家人,還保住他們的官位。
這些官員對李氏的恩情感觸不深,但提及邵思昌,皆無比敬重。
所以建國時,邵家得封侯爵,無人有異議,在大多數以軍功立足的公侯將相里,實是少數。
此番沈行之剛剛在自貢住下,新買的米缸還沒送到府裡,聽到訊息的自貢商行就提著伴手禮找上門來。
行商之事沈行之不懂,拿著拜帖看了幾眼,還是很實在地側身,伸到李念面前。
李念不想理他。
昨日吵架之後,兩人交流甚少。
李念打心底裡覺得他怪得很,和那楚陽郡公又沒什麼關係,就算是他的門客,關心的範圍也僭越太多。
她是***耶!
不說還沒成婚,就算成婚之後,楚陽郡公見了她還得行禮呢,區區一個沈行之,居然還敢因為她對朋友熱心一些,就對她吹鬍子瞪眼。
沈行之兩手捧著拜貼,見李念故意把頭扭開不理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眼眸看看北息,北息別開視線,再看看佩蘭,佩蘭居然也扭了頭。
沈行之抿嘴,一手背在身後,另一手捏著那拜貼在空中抖了幾下。
他深吸一口氣,抿嘴許久,冷聲道:“別生氣了。”
李念聽了這四個字,白眼都要翻到頭頂了。
沈行之看她不動,背在身後的手握成拳頭。
他有些侷促,更加不知所措,隱隱還透出些委屈。
長這麼大,都是別人跪他面前磕頭道歉,他沈謙還真沒哄過人,毫無經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憋了半天,彎下腰,拱手再次呈上,聲音和煦了些:“是我錯了,是我不分青紅皂白,發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脾氣。您大人有大量,別與我一般見識。”
李念撇嘴。
那般驕傲的沈行之如今還能給她彎腰道歉的,真是身份高一級,壓死人。
她慢慢合上書,思量幾分才開口:“正好有個將功贖錯的機會,你要還是不要?”
沈行之頓覺李念這是故意得寸進尺,眼眸漸漸撐大。
佩蘭站在一旁,瘋狂使眼色,連連擺手搖頭,讓他忍住。
沈行之彎著腰,壓著火問:“願聞其詳。”
李念這才回頭看他。
她一手抽過沈行之手中的拜貼,開啟邊看邊問:“你既同朝為官,定然見過楚陽郡公。”
沈行之愣了下。
李念掃一眼拜貼,之後抬起頭,看著他有些詫異的眼眸,追問道:“郡公是個什麼人啊,平日都喜歡些什麼啊?”她歪頭,額外問了一句,“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