脅你了!”
我在他身旁坐下,不再給他逃避的機會,一把將他緊緊攬進懷裡。解藥送到他的嘴邊,他別過臉不吃,牙齒緊咬出血來,眼中一片死色,沒有絲毫存活下去的意念。
眼見脆弱而年輕的生命在懷中一點點消逝,我驚慌無措,還有什麼能給予他求生的意志?
伏下身子,輕輕親吻他蒼白冰涼的唇,“我愛你,在劫……為阿姐活下去吧,保護我,別留下我一個人,求你了……”眼淚一滴滴地滑落,順著臉龐濺落在他的瞳孔。
他一眼不眨地看著我,悲哀地,心痛地,感動地。
吃下了解藥,摟住我的頸項將我的頭拉下,小心翼翼與我擁吻,彷彿那裡是他虔誠嚮往已久的聖地,灌注了他所有的靈魂和血肉。
這種飽受道德譴責的感情,不求神,不求佛,不要救贖,不要原諒,就讓彼此的孽愛,纏綿到地獄的最深處。
暖色的光線灑落在窗臺,鋪上一層金黃,婉轉鳥鳴聲中,我幽幽睜開雙眼,眼前美好的畫面讓我微微晃神,好似昨日種種不過是一場疲憊的噩夢。
丫鬟們像往日一樣進來伺候我梳洗,我盯著妝奩臺上那支麒麟白玉簪,憶起那張毫無表情的面容。想不到這麼快,我又要拿著這東西去求他了。還是,這一切本就是他精心的安排?
將簪子收入衣襟,我推門出去,便見院子裡梅花點點,渲染了半方天空。
他就這麼靜靜站在花瓣蹁躚的世界裡看著我微笑,內著杏色裡衣,外披雲紋水澱廣寒衫,頭束紫玉冠,眼梢眉角無限風情。
櫻色花瓣落了他滿肩,悄悄告訴了世人他已在這裡痴痴站了許久的秘密,像是為了遇見誰,連呼吸都在反覆地練習著。花瓣好似不願離他而去,隨風細緻顫抖,迷\/亂了這紛飛錯亂的視線。
“阿姐,早安。”他的臉頰微紅,寫著期待,漆黑星眸乍見我時掠過歡喜的華光。
我緩緩笑起,“早安,在劫。”他問我是不是準備出門,我點頭應是。問我去哪裡,我說去柳蔭別館。那是蕭家在皇城的別院,大火燒燬後又再度重建了起來,而今住的正是蕭晚風。
在劫一聽已明白我的去意,“那好,我陪你去吧。”抬袖要牽我的手,被我略帶慌張地躲開了。
尷尬的手僵硬在半空,他臉上的歡喜被落寞取代,轉瞬又像無事似的笑起,“那阿姐早去早回,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及時跟我說,我……等你回來。”
無法去看他的眼睛,我頷首恩了一聲,越身而去。每走一步,心事沉重一分。我知道他的歡喜為了什麼,也知道他的落寞為了什麼。明明是我自己害怕寂寞地活在這個世界,卻非要拉他陪我受苦,於是給了他殘酷的希望,卻推開他執念的雙手,許了他冰冷的美夢,卻留給他漸遠的背影,任由他對這份無望的愛情苦苦守候,也給不了他渴望的回應,也忘了他是我這輩子所要償還的所在。我,真是太壞了……
想必此刻他是一臉悲傷地在背後注視我離開吧,不知覺地回頭看了一眼,果真看他立在原地,仍是先前的姿態。
繁花紛飛的畫面,模糊了他的表情,唯有那頎長落拓的身影,驕傲地站成了一株守望的寒梅,像是在向我述說著,一種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