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
我暗自嗔怒,司空長卿建起這黃金臺,可不是讓這等閒人鑽空子來濫竽充數招搖撞騙的,正在想著日後是不是該抬高門徑精選人才時,那男人蠕動著唇幽幽醒了過來,眼睛尤且泛著剛睡醒時濛濛的水汽,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到上面的人還在滔滔不絕,蹙眉嘟囔了一句:“哪來那麼多廢話,還要不要人活的?”隨手附在肚子上摸了摸,乾癟癟的,似乎又餓了想要吃東西,奈何自己的都吃完了,便將目光轉移到我的桌子上。
我本不想理他,他就這麼一直看著,也沒開口跟我要,卻將口水咽得咕嚕咕嚕響,清脆直接明瞭地被我聽見,活像八輩子沒吃過東西,小鹿似的眼神,看上去十分可憐。
不堪滋擾,也算是服了他了,將自己桌上的果盤移到他面前:“兄臺若是不嫌棄,請用。”
“那怎麼好意思呢。”嘴上這麼說著,手卻早已抓起一塊酥餅往一口咬下去了。
我暗自鄙夷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吃得正歡,沒瞧見我的不屑,我重新將注意力轉到上堂,那姚遠韻和李準正就著眼前局勢論天下分合,眾學士聽得激\/情澎湃,不下半會便分兩派。一派以姚遠韻為首,認為馬背得天下,卻不能在馬背上治理,須以仁治,順應民心,才合“仁義”之名;另一派則以李準為首,認為必要時期行必要手段,亂世之初,理應開刀闊斧,以法鑑國。兩種觀點各有所長,辯論隨即進入白熱化。
其實這兩人說的都沒錯,李準的理念適合打江山,姚遠韻的理念適合守江山,但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這時,有人挨在我身後,道:“我勸你沒事還是回家睡覺吧,在這裡聽這些人嘮嘮叨叨的沒啥前途。”那人酒足飯飽了,摸著微微凸起的小肚子滿足笑著。我譏諷:“沒前途的話兄臺又為何來此?”那男人咧嘴一笑:“你當我傻啊,這裡白吃白喝的,我怎麼能不來?”又偷偷告訴我,他是給別人下了瀉藥拿了那人的請帖才溜進來的。我哼了一聲,對他這等無恥之人連禮貌都懶得維持了。他見我又不搭理他,打了個飽嗝便湊了上來:“你讓我吃了一頓飽飯,我也不是知恩不圖報的人,老實告訴你吧,這裡沒有錦繡前程,只有殺頭之禍,還是聽我的勸早早離開吧,別太深入。”
我心中一凜,詫異地瞪著他:“什麼意思。”
“你想想啊,金陵崇武多年,武將多為士族豪紳,須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今這魯國公夫人在這個時候來個興文改革,還是這麼大刀闊斧地做,這不明擺著往那些人臉上打巴掌麼,他們還不奮起反抗?楚氏是魯國公的心頭愛,他們一時拿她沒辦法,自然而然會從這些文人開始下手,到那個時候別說高官厚祿了,能保住小命就阿彌陀佛了。”
雙手合十做了個拜佛的手勢,又靠在我耳畔道:“我跟你說哦,這魯國公的小媳婦楚氏啊不簡單,如果不是個愚婦,就是意圖不軌的禍水。我聽聞她不少傳言,想必不是無知婦孺,她這麼做一定是在打著壞主意。”
我微微笑起:“哦,她在打什麼壞主意?”
眼珠子轉了轉,他道:“還能有什麼壞主意,她隻身一人嫁來金陵,無非是為了培養自己的勢力,鞏固自己的地位,這最好的法子當然是去舊迎新,藉著科舉在朝中注入由她一手培養起來的新秀,她便能暗中操縱朝政,一勞永逸。”
我詫異不已,自己的想法居然被他一言點破,這人是什麼身份?我一改前態,深深打量他。他因吃得太飽,毫無形狀地往後仰去,雙手支著地面,雙唇像魚兒似的一下又一下的合翕,簡直就像個小地痞,哪有什麼世外高人的氣質?
他卻再度語出驚人:“所幸她此刻身懷六甲,只要秦相出面先安撫各家不滿,再以養胎為藉口奪走楚氏的主導權,建起學士閣以正統方式選納才士,不僅可避開女權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