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心請教那人姓名,並以“先生”相稱,那人一嚇,是被我快速改變的態度給驚到的,摸著後腦勺訕訕道:“不過山野村夫,四海浪人,先生之稱愧不敢當,兄臺還是叫我藺翟雲吧。”
藺翟雲,從沒聽過的名字,顯然不是天下名流之士,但他那腦袋裝著的計謀可不容小覷。見他彆扭神態,看起來非常不習慣文縐縐的禮遇,便知是個隨波逐流隨性而至的狂人。我也不是不識趣的人,又為了刻意親近,就坦然叫了聲“翟雲兄”。這人面子薄,居然臉紅了,憨憨而笑。
日後,在他成為我策前智囊、最為信賴的心腹後,曾對我說,他自入世以來因心性放\/蕩不羈的關係,常被人瞧不起,白丁不懂他的心志,名仕不屑與他為伍,我是第一個跟他稱兄道弟的人。
出於禮貌,他也詢問我姓名。可現在還不能明示身份,尤其是在他當著我的面說了一連串毒計陷我萬劫不復後,怕他擔心會被我報復而跑路了,那我去哪裡找這樣的人才?但也不能假名欺瞞,日後還是要招攬他的,不能顯得沒有誠意,便據實報了表字“靈犀”。
“靈犀兄,這裡唧唧歪歪的實在無趣,咱們去其他好玩的地方。”也不等我回應,夾著我的胳膊便往外拖。那時眾人正爭執激烈,又因末座的關係,沒有人發現我們離開,除了司空明鞍,我朝他使了眼色,一晃神,便被藺翟雲生拖活拉的帶出了黃金臺。
藺翟雲這個人怎麼說呢,不深入瞭解的話,的確像個混混,難怪別人會瞧不起他,就連我一開始也以他不恥,因為他最大的愛好只有三樣——吃、喝、睡!
彷彿生來就是為了貫徹如豬般的生活理念,你能說他不是個人才麼?
這日他拉著我在金陵城四處亂走,吃遍名坊精點,從玄武大街南吃到玄武大街北,又從東市金陵名菜吃到西市四海名餚,一直沒有消停,也真懷疑他的肚子是不是個無底洞。他自然沒有銀子腐敗,瞧那身衣裳半舊不新的,袖口還個補丁,無非都是我掏的錢。他這個人很有原則,投桃報李的道理還是懂的,吃了我請的東西,凡我所問,若不為難,必有所答。
我先是旁擊側敲地探尋他的身份,他回答的很圓滑,據實相告,卻也讓我探尋不清底子。說是打小跟父親在山裡生活的,後來父親死了,他就出來找他的叔叔,根據星象顯示,叔叔身在南邊方位,可他往南走了整整一年都找不到他,後來不知怎麼的就來到了金陵,盤纏沒了餓了好幾天,聽聞黃金臺設有雅會就混進來解決溫飽問題。我聽後啼笑皆非,很想告訴他,金陵在北而非南,他走錯方向了。
從小到大,我沒少被在劫天賜取笑毫無方向感,純粹的路痴一個,今日見了翟雲兄,方知自己方感之愚鈍,還不算無藥可救,至少不像他那樣,走了一年的反方向尚且不知。
或許真是應了那句話,思想的天才,生活的白痴。
當然,我是不會好心為他指路的,尤其在向他詢問當今天下局勢之後,他竟說了一連串的計謀,譬如蕭家該怎麼做能打擊司空家,司空家該怎麼做能反擊蕭家,兩家又該怎麼做能成霸主,繼而一統天下。我聽得痴迷,驚覺後才發現後背衣衫早已溼涼。
這個人實在可怕,寥寥幾句,已兵行天下!怎麼能讓他去南邊尋找親人,那可是蕭家長川屬地!
再次暗暗下定決心要不擇手段將他收入麾下,如若不成,我寧可毀了他,也不會讓他有機會成為我的敵人!
藺翟雲沒有察覺我複雜的神態,左手拿著香品樓的五香包子,右手拿著仙來坊脆皮烤鴨,正狼吞虎嚥埋頭苦吃,有時候也真覺得他這個人大智若愚。
正在想著怎麼安頓他好逐步收買人心,一場突如其來的刺殺將我的計劃全盤打亂。
那些刺客明顯是針對我而來的,當司空明鞍率兵來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