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賴地回了天籟苑。
午膳時與司空長卿說起曲慕白,道:“曲將軍少年英雄,屢建戰功,又一表人才,系出名門,為什麼至今未娶一房妻妾?”
司空長卿嘆息道:“這事我也操勞了許久,曲家滿門虎將,對我司空氏忠心不二,慕白十二歲便隨其父親沙場殺敵,曲老將軍早年戰死,慕白便以弱冠之年子承父業,為我金陵殺敵無數。我曾無數次暗示他成婚,並賜他美人,他卻悉數拒絕,自道長年征戰,出入虎狼之地,隨時馬革裹屍,不想耽誤女子的終生幸福。”
我怒斥:“胡鬧!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就算他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曲家列祖列宗著想,難道真要曲家在他這一代斷子絕孫!”
這話可說到司空長卿的心坎裡去了,連連點頭道:“悅容所言極是!”我凜然挺身,道:“長卿不用擔心,此事交給我吧,必解去你心中憂慮,為我金陵的戰神將軍覓得一位賢惠的妻子,來年生個白胖胖的崽子!”
司空長卿聽後高興地撫掌直叫好,那表情可給興奮的,然後探尋地問我有沒有好的人選。嫣紅的名字在我口中哽咽了半會,想起今早曲慕白的怪異言行,最終沒說出口,道:“自會為他選出個體面適宜的姑娘來。”司空長卿點頭:“事情交給悅容辦,我十分放心。”後又再三囑咐,一定要慎重為之,事關他得力愛將的終身幸福。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訕笑道:“我這不關心則亂嘛。”其實我知道,他怕我為了私心,亂點鴛鴦譜。
後又小聊幾句,問他奼紫身體怎樣了,他淡淡回答,尚好。
有人來報,周逸將軍自常州送來密函。司空長卿點點頭,辭了我,便往書房裡去。我又懶懶散散地吃了很多東西,近日的胃口似乎也變得有點大,當然,孕吐得也很厲害。
少刻,司空明鞍請見,遞我一份書信,道:“是嬸孃相中的千里馬遞上的陳表。”
是藺翟雲來信了啊,不知是否對我有投效之心,我囫圇吞下酥餅,也不怕我這侄兒在一旁見笑,迫不及待地接過書信展開一看,看後長嘆三聲。
這哪是什麼陳表,只是抄錄了王勃在《滕王閣序》裡一段的文章,道是:
“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見幾,達人知命。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嘗高潔,空懷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
可別小看這一段話,藺翟雲自比古今往來的名人,委婉又狠狠地把我拒絕了一番。我不氣餒,決定改日再親自勸他,讓司空明鞍先好吃好喝地招待他。
司空明鞍走後,又有宮奴送來一籃子的萱草,說是曲慕白將軍名命人送來孝敬國公夫人的。
我看著滿籃子的萱草,忍不住苦笑起來,敢情他是一回去就苦心鑽研花語去了?
也真沒想到僅是一天,我的那片真心誠意就被人拒絕了兩次,蹂躪了兩回。
萱草的箴言:勇敢地拒絕別人無理的要求,是件可喜的事情。
是了,他可喜了,我就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