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搭理氣急敗壞的母親。
寇氏狠狠瞪她一眼,又呼哧呼哧喘了一會兒,這才掀簾子出去。
許倩頭也不抬地道:“您若是偷偷去打聽林家的住址,私自把我的訂單退了,中秋晚宴那天我就稱病不參加。您找的那些繡娘絕對比不了林淡,我相信她。”與其說她相信林淡,倒不如說她更相信自己的眼力。
寇氏腳步停頓片刻,然後用力甩上房門,怒氣衝衝地走了。
母女倆的爭執很快就傳入許夫人耳裡。她似笑非笑地道:“玲兒你看看,連你老實巴交的六姐也有小心思了!”
“她耍她的小心思,我怕什麼?她找的那個繡娘是誰?與孟思一比,又算哪根蔥哪根蒜?”許家的嫡小姐許玲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
一名僕婦連忙回話:“啟稟夫人,那林淡是林大福的女兒,以前從來沒學過刺繡,是個生手。那天她給杜如煙繡了一件銀杏葉的罩衫,倒是出了一把風頭。可孟姑娘已經說了,那些銀杏葉都是用最簡單的針法繡成的,她家繡莊的學徒隨隨便便就能做出來,不稀奇。”
許夫人眼瞼微合,懶洋洋地道:“杜如煙長成那樣,隨便穿什麼都好看,又哪裡是繡孃的功勞。既是生手,那就讓她給六丫頭做吧,咱們不用管。”
徐玲笑嘻嘻地道:“我倒要看看她會給六姐做出什麼樣的衣服,上回是繡滿葉片,這回莫非是繡滿小花?那可好玩了!”
一眾僕婦全都笑起來,目中滿是嘲諷。碎花布料早就已經過時了,只有府中的下人才會穿,難道六小姐還想與一眾丫鬟爭豔不成?她若是聽話,夫人還能為她做一身不算太差的衣服,偏偏她要一意孤行、陰奉陽違,那就怪不得夫人讓她出醜了。
…………
為了趕製許倩的衣服和杜如松的皮甲,林淡當真是拼了老命,連兩位姨娘和翠蘭都被她抓了壯丁,整日整日地鎖在房裡替她裁剪布料。中秋節的前一天,她沒能按時交貨,許倩還派人來催了一次,她一再道歉,又熬了一個通宵,這才終於把衣服做好。看著翠蘭匆匆離開的背影,她終於吐出一口濁氣。
提督府位於城中心,離郊區有一段距離,翠蘭花錢僱了一輛牛車,這才趕在日落之前把衣服送到。與此同時,許倩正在迎接一撥又一撥前來看好戲的姐妹。
“六姐,你的衣裳還沒做好呀?”
“六姐,你怎麼如此想不開,竟把衣裳交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繡娘去做?”
“六妹妹,你若實在沒有衣服穿,我那裡還有一件新衣裳可以借給你,要不我讓丫鬟立刻送過來?”
許倩早已習慣了姐妹之間的明爭暗鬥,極有耐心地一一應付過去。眾人見她一點兒也不著急,頓覺無趣,很快就離開了。
寇氏提著一個包裹火急火燎地跑進來,“快快快,這是我找孟氏繡莊的繡娘給你做的衣裳。我早就料到那個林淡不靠譜,另外花錢給你做了一件,你快些換上,貴客快到了!”邊說邊展開包裹,把衣服鞋襪取出來。
“不急,再等等。”許倩擺擺手,表情堅決。不知為何,她覺得林淡不像是那種信口開河、不負責任的人,她願意再給她一點時間。
“你這個死丫頭,你還等什麼?從晌午到至今,許玲都在房裡打扮,你其他幾個姐妹也都穿上新做的衣服,準備妥當,只有你,臉也沒擦,妝也沒化,甚至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你難道真想嫁給那個老匹夫,被活活打死嗎?”寇氏說著說著便開始抹淚。她這是為了誰啊?為何女兒還不領情?
許倩心有觸動,這才放下手裡的書,去看新做的衣服。水紅色的襦裙加白色的罩衫,裙襬處繡著幾朵木槿花,樣式中規中矩,算不上出眾,卻也絕不難看。
“快些換衣服,我好給你梳頭。”寇氏再次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