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攤子?」左舟喝了口酒,嘴邊忽然帶上了一絲不知道是什麼意味的冷笑。
「爛攤子不是也撐了這麼久嗎?那傢伙留下來的那些家底還不賴嘛,被別人搜颳了那麼久,還沒有敗光。」杜懷英大大咧咧的道。
「呵。」左舟聽見這句話,又發出了一聲冷笑。
他正想繼續說什麼的時候,卻忽然看見祝弦月從拐角處拐了過來。
杜懷英似乎也想說什麼,但是看了眼祝弦月,卻又閉了嘴。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停止了這個話題,開始安安靜靜的喝酒。
「老闆,孫姨讓你晚上給她燉一鍋鯉魚送過去,要六斤的。」
祝弦月手裡捧著一口大鍋走了過來,她把鍋「咚」的一下放到了櫃檯上面。
這個飯店接的基本都是附近左鄰右舍的單子,有些人家不想用飯店的餐具,所以乾脆會把自己家的鍋碗瓢盆拿過來。
孫姨是魚類的狂熱愛好者,她就是魚類的超度之神,吞噬了無數死魚罪惡的靈魂。
祝弦月現在身穿著店內圍裙,兩隻手上全都是水,一副再敬業不過的店小二模樣。
她隨意的把濕了的手往圍裙上擦了擦,然後眨巴著眼睛看左舟。
左舟嘴裡那口酒還沒嚥下去時,旁邊卻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哎呀,你老闆正在跟人家喝酒呢,你沒點眼力見嗎?」
杜懷英罵罵咧咧的道,「你這個夥計從哪找的,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左舟喝酒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祝弦月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圍裙,看起來有些尷尬的問了一句,「呃,那你們先聊著……我先迴避?」
「這不是應該的嘛?還用問,趕緊走,順便把這幾個酒瓶子拿走吧。」杜懷英沒等左舟發話,就相當隨意的把桌子上的幾個空酒瓶遞給了祝弦月。
「下回有點眼力見,人也老大不小了,還這麼不會來事。」
杜懷英嘀咕了一句,轉過頭來,一臉興味盎然的看著左舟道,「說到哪了?」
左舟定定的看了他半天,才把自己嘴裡的那口酒嚥了下去,「說……說到家底的事。」
「家底,對了,家底。」杜懷英看著左舟,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
「唉,我說,你難道真的要在這種地方待著嗎?這裡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太多了。」
「你什麼意思?我聽不懂。」左舟喝著酒道,「退休後來這個地方開小飯店不是挺好的嘛?」
「當年咱們在戰場上的時候,可沒想過退役以後還能來開個小飯店的事。」
他的聲音慢慢的陷入了回憶。
對面的杜懷英聽了他的話,似乎也跟著陷入了回憶之中。
「對啊,當年我記得,咱們幾個誰都沒想過能從那個地方活著回來,那時候想到退役以後的事,就像是做夢一樣。」
「銀河,星星,巨鷹,都死了,現在剩下的老朋友也不多了。」
「對吧,你也知道。」左舟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道,「所以,這年頭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現在年紀也大了,沒那麼多念頭,只想著好好的把我閨女養大而已……」
杜懷英沉默了一會,卻突然打斷了左舟。
「可是我還是覺得,你不像是那種能安靜下來的人。」
左舟抬了抬眼。
「你跟上面那些傢伙不同,你眼睛裡的火,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滅過。」
左舟一邊笑,一邊喝了口酒道,「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我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是個粗人,不懂他們那些人在搞什麼,就連你為什麼要退役,我其實也搞不太清楚……」杜懷英道。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