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講究人死後入土為安,落葉歸根。
同在人群中的張家小姐——張嘉怡咬著下唇,猶豫了一會兒站出來,「我相信宋大夫,宋大夫在得知有瘟疫發生的那一刻想著的不是遠遠離開,而是不顧生命危險趕回酈城告訴我們防疫的方法,可笑我們那個時候居然不相信宋大夫,還質疑辱罵宋大夫,所以我這一次選擇相信宋大夫,我也相信宋大夫絕對不會拋棄我們!」
張嘉怡的聲音是那麼的小,就像一滴水一樣絲毫不起眼。
可是當不起眼的水滴越匯越多,就會形成令人無法忽略的水塘。
宋嘉榮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我們一定會儘快研究出治療瘟疫的藥方,我會和酈城的百姓們共進退。」
她的聲音稱不是洪亮,卻像春風一樣能飄到每個人耳邊,給了他們一顆名為希望的種子。
本就對宋嘉榮心中有愧的人放下火把,「既然宋大夫都那麼說了,我們就相信宋大夫一次。」
「對,我相信宋大夫,宋大夫肯定不會騙我們。」
「不行,我姐姐從小對我那麼好,我還是做不到不能讓她入土為安。」有著相同想法的不止一個。
裴珩明白他們的顧慮,走出一步和宋嘉榮並肩而立,高聲道:「本官明白你們的顧慮,也明白死去的至親之人都講究一個入土為安,本官會撥出款項在城外修建一座萬民祠,裡面刻上此次瘟疫中死去之人的名字,讓他們享受全城香火,銘記他們為防疫期間做出的貢獻!」
「不過,若是在疫病期間煽動人心,妖言惑眾,阻攔官差辦事者,本官也絕不會對他心慈手軟,一律按流放處置,更會採取連坐!」他此番是給了一顆甜棗,又給了一個巴掌。
萬民祠徹底打消了他們心中的那絲猶豫,雖然依舊有人不願,也抵不住多數人的同意。
官府的人很快疏散百姓離開,並決定把收集好的屍體集中在一處山谷中焚燒,嚴禁閒雜人等靠近。
「宋大夫,謝謝,謝謝你,要不是你和這位大人及時趕來,本官真的要被那群刁民給活生生燒死了,本官今日受的罪,一定得要從那群刁民的身上給討回來!」被救下來的莫知縣對著宋嘉榮千恩萬謝,說起百姓時,卻是表情兇狠。
「莫安永,慶平二十年間的進士。」裴珩厲聲說出莫知縣的本名。
莫知縣冷不丁被叫到名字,一時之間怔得忘了反應。
裴珩鳳眸半眯,眼裡沒有一絲溫度,「你一個堂堂知縣竟讓治下的百姓發生動亂,你可知罪。」
甚至在得救後的第一時間反思的不是自身,而是遷怒到其百姓的頭上,這樣的人,如何堪為官!
「下…下官愚鈍,下官知錯。」莫安永不敢抬頭看這個比自己年紀小的男人,只覺得他每多說一個字,他額間滾落的冷汗就會多兩顆。
他身上還穿著緋色官袍,難道是遠在上京的陛下也知道廬州發生了瘟疫,那他,豈不是………
宋嘉榮沒有為莫知縣說話,她知道強行收集百姓死去親人的屍體集中焚燒會引來一定程度的民怨,端看當權人會如何處理。
很明顯,莫知縣沒有做到一縣之長的職責。
回去的路上,裴珩問她,「你會不會認為我做的過於無情了。」
他說的是莫知縣被判秋後問斬,李邙詭辭欺世,李代桃僵,杖二十,刺字,流放嶺南。
「不會。」宋嘉榮抬頭往向湛藍的天空,「和你對比起來,之前選擇原諒莫知縣的我好像個傻子。」
她也是第一次發現,她能好心泛濫到原諒傷害過自己的人,真不知道那天的腦子進了什麼水。
一個能收受賄賂的官,能是什麼好官。
回到張家村,宋嘉榮遠遠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