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也不回,一掀衣擺,粗暴地甩開了灰糰子。
「我偏要丟下你。」
爬上牆之前,她恨聲說道:「你已經拖累我太久了,小怪物。」
灰糰子還保持著被她甩在地上的姿勢,呆呆地流淚。
「她」躍下了牆,身影徹底消失在灰糰子的視野裡,可它仍執拗著那面牆,像是在期待母親能夠能迴心轉意,帶它一起離開這個滿是惡意的地方。
可它終究只等來了失望。
它被唯一的親人,永遠地拋下了。
謝挽幽在它身邊蹲下,伸手想要摸摸它的腦袋,當謝挽幽的指尖觸碰到它時,謝挽幽聽到了它滿是恐懼和悲傷的稚嫩心聲。
不要離開我……
不要只留我一個人……
離開了娘親,我一定會死的……
失去唯一庇護者的恐懼籠罩在它的心頭,令它做出了一個將讓它後悔終身的決定。
「……只要我跟婆子說了這件事,婆子就會把娘親帶回來吧?」
「只要娘親回來,我們就不會再分開了……」
懷揣著這樣簡單的希望,它爬了起來,朝著屋外跑去。
可它完全沒有想到,丟下它獨自出逃的娘親的確被抓回來了,可盛怒的王婆子卻不肯輕易揭過這件事,出手教訓娘親時,下手越來越重,越來越肆無忌憚。
它惶恐不已,弓著小小的身體,衝上去想要保護娘親,可它一次次地被踹開,一次次被拳頭狠狠砸在頭上、身上。
它的眼前逐漸被血色籠罩,連帶著視野裡的娘親也被鮮血淹沒,它徒勞地朝著愈發模糊的身影伸出爪子,眼前的場景漸漸變黑。
謝挽幽面前的場景也隨之暗了下來。
散發著血色光芒孽鏡臺掠過她的面前,再次爆發出奪目的光芒。
她身邊的場景迅速變幻,這次,她落在了一處亂葬崗當中。
淒涼的孤月當空,烏鴉的慘叫聲不絕於耳,遠處,滿身血汙的小白動了動,逐漸從昏厥當中醒來。
睜眼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恐怖環境,它顯然害怕極了,忍著身上的疼痛小聲地呼喚:「娘親?娘親——」
除了樹林當中扯著嗓子怪叫的烏鴉,沒有任何人回應它。
小白的聲音裡帶上了哭音:「娘親,小白錯了,你不要不理小白……」
它攀著身下的泥土,努力往前爬,隨著它的動作,一群烏鴉忽然從不遠處驚飛而起。
它們原本圍著吞吃的「東西」也隨之顯露出形貌。
那是一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骨,被人潦草隨意地用草蓆一裹,露在外邊的半條胳膊已經被不知名的野獸啃出了白骨,她的頭顱歪向一側,臉被啃食了半邊,剩下的那隻的眼睛半睜著,無神地看向天空。
儘管如此,小白還是認出了這具屍身是誰,它睜大了眼睛,隨即瘋了一般,掙扎著撲向那具屍骨。
「娘親!」
它小心地晃了晃屍身的「肩膀,眼中有淚水滑落:「不……不要這樣,娘親,你醒醒,你醒醒——」
它將自己的臉貼在屍體剩下的半張臉上,試圖感知到屬於母親的氣息,可不管它再怎麼嘗試,得到了依舊是令它感到恐懼的結果。
娘親死了。
那個一直待它不好,一直視它為累贅的人死了。
小白幾乎是茫然地看著這具屍體,忽然間無法將她與娘親聯絡在一起。
它呆坐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娘親從前受傷,都會喝自己的血治病。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