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灼星整隻幼崽都蔫了。
到了無恨谷,封燃晝把它從謝挽幽懷裡拎出來,對她一抬下巴:「進去吧,我們晚上再來接你。」
封燃晝也有事要忙,自然不可能帶著幼崽一直留在無恨谷等她結束,這樣一來,她和崽崽就一整天不能見面了。
謝挽幽流連往返,一步三回頭,謝灼星依依不捨,眼巴巴盯著謝挽幽看,封燃晝看不慣這母子倆難捨難分的黏糊模樣,直接帶著小白消失在謝挽幽的視野裡。
只來得及伸出手的謝挽幽:「……」他很急嗎,走得這麼快幹什麼。
嘆了口氣,謝挽幽定了定心神,這才踏入了無恨府中。
在正事上,懸遊道人向來不說廢話,直接帶謝挽幽去了停屍房,給她一把柳葉刀,引她到了一具屍體前:「今天剖這具。」
魔域的屍體自然不可能像碧霄丹宗用來授課的那些屍體一樣精挑細選,謝挽幽即將解剖的第一具屍體呈現高度腐爛狀態,渾身散發著一股惡臭,面容也潰爛到無法看清,甚至有蛆蟲在眼窩處蠕動攀爬。
對於為何會選這具屍體,懸遊道人自有他的道理:「幻弭草本根植於腐爛的屍體中,一旦得不到屍體腐殖質的滋養,就會極快地枯萎,唯有這種屍體中取出來的血肉,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證幻弭草不在運輸的過程中枯萎。」
謝挽幽艱難地點頭,表示理解。
但一上手就是這種屍體,未免也太考驗她一個新手的心理素質了……
謝挽幽咽了咽口水,強作鎮定地戴上蠶絲手套,摸到那把冰涼的柳葉刀。
懸遊道人同樣戴上手套,用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柳葉刀,站在謝挽幽的身邊,切下第一刀,示範給她看。
謝挽幽眼睜睜看著被切出的截面鑽出數條蛆蟲,反胃感瞬間湧了上來。
她怕是接下來一個月都吃不下飯了。
饒是如此,謝挽幽還是照著懸遊道人所說的要訣,下了第一刀。
她心緒雖有波動,下手卻極穩,這大抵也跟她平日用劍有關。
眾所周知,在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揮劍後,劍修的手,是不亞於丹師的穩。
被剖開的地方馬上有蛆蟲鑽了出來,謝挽幽盡力將它無視,繼續切割屍塊。
懸遊道人很是讚賞,在旁邊撫掌笑道:「沒錯!就是這樣,切它!就把它當成仇敵的屍體!」
他正癲狂發言,忽然如有所感,目光銳利地看向窗戶。
透過窗戶拉開的一條縫隙,封燃晝淡淡地與他對視了一眼。
懸遊道人瞬間目眥欲裂,他教他未來徒弟解剖,這小子跟來幹什麼!
他是半刻都離不開他道侶嗎!
懸遊道人十分看不順眼這種黏人的行為,一個箭步衝過去,把窗戶完全拉上了。
讓你小子偷看!
謝挽幽被關窗的聲音驚動,回過頭:「大師,怎麼了?」
「沒事,怕蟲子什麼的飛進來,關個窗。」懸遊道人若無其事地走回來,威嚴負手:「我們剛剛說到哪了?」
窗外,封燃晝跟懷裡的幼崽面面相覷。
謝灼星拉了拉封燃晝的衣袖,小聲提議:「狐狸叔叔,我們偷偷把窗戶推開吧?」
「不要,」封燃晝帶著它往外走:「既然你娘親適應得挺好,現在可以走了吧。」
「?」謝灼星疑惑歪頭。
可明明是狐狸叔叔自己要回來的呀……
幼崽有些茫然,小腦袋想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乾脆不想了。
它記掛著娘親,踩著封燃晝的手臂立起來,用爪爪按住他的肩膀,眼巴巴地看著漸行漸遠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