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嚇得手中的扇子落地,他不顧旁邊有人,慌張地捧起晚雲的腳,急聲道:“砸到哪兒了?”
兩個丫頭沒敢出聲,都低下了頭,眼神四處躲閃。
晚雲意識到不對,忙推開他的手,強忍著疼痛站起來,淡定道:“沒碰到,只是嚇著了。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用午膳,你給蘭姐姐說一聲,下次得空我再過來陪她。”
晚雲甩開丫鬟攙扶的手,咬牙走了出去,待走過轉角處,沒人看見了,她才咧著嘴,嘶嘶地吸了幾口涼氣,扶著廊柱一瘸一拐地朝禾風院走去。
烈日當空,又值正午,禾風院彷彿比往日更加遙遠了,晚雲穿過毫無遮擋的荷花池九曲回形步道,熱得心頭髮慌,加之腳下又疼,踉踉蹌蹌差點栽倒在池子裡。
幸好一個路過的丫鬟看見,過來扶住,將她送回了禾風院。
剛進到院裡,就見樹蔭下圍著一群丫頭,人群中間有激烈的爭吵聲傳出來。
“竹月,你不過和我一樣,頂多算是個一等女使,可我在這禾風院待了十年,論資排輩你也該叫我一聲姐姐才是,怎的還想貼臉開大?在我面前吆五喝六起來了,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到底是誰主僕不分?大家心中自有評判。今日我身子不適,讓你守著二奶奶,你倒好,讓她一個人去了青玉軒,自己卻躲懶帶著一群小丫頭在這裡歇涼,瓜果糕點樣樣齊備,還有人給你打扇捶背,我看是你把自己當主子了吧。”
周圍的小丫頭個個凝神屏氣,愈發不敢抬頭,也不敢偏幫誰說話。
秋靈被竹月的話臊得面紅耳赤,辯解道:“她哪裡是一個去的,明明大奶奶派了兩個丫頭過來接,我想著烏泱泱一堆人跟過去不方便,且大奶奶屋裡也不缺人使喚,便由她去了。”
竹月氣得雙手叉腰:“你分明就是故意怠慢我家小姐。二爺在家時,你一天要往他們屋裡去八百回,殷勤周到,事事安排妥當,可二爺一走,你就不見了人影,連帶著院裡的丫頭們也跟著你一道躲起來了,每次使喚個人,都要喊得我口乾舌燥才來。你如此區別對待,莫不是對二爺有什麼歪心思吧?”
秋靈漲紅了臉,反咬一口:“你別賊喊捉賊,是誰肖想二爺大家心知肚明。大婚那夜,二爺讓我們出去,是誰死皮賴臉不願離開?雖說你是二奶奶帶過來的陪嫁丫頭,也算是二爺的人,可新婚之夜就想和主子一起爬床的,還是聞所未聞吶。果真是小門小戶出身,不知羞恥。”
“閉上你的臭嘴。”竹月大喝一聲,擼起袖子,一巴掌呼了過去。
秋靈哪裡受過這等委屈,這麼多年,二爺都沒動手打過她,一個新來的丫鬟,居然敢當眾扇她耳光?
兩人都氣紅了眼,很快便扭打在一起。
周圍的人也不知是在拉架,還是在幫著秋靈打竹月,總之一擁而上,全都擠在一堆,嘴裡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晚雲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只覺得頭暈目眩,渾身疲軟,她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朝混亂的人群裡衝去,無論如何,她不能讓竹月受人欺負。
可剛走到近前,她忽地眼前一黑,徹底沒了意識。
“二奶奶,你怎麼了?”送晚雲回來的那個小丫頭嚇得大叫起來。
眾人這才發現晚雲倒地,急忙停手圍過來,一起將她抬回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