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想象那一年裡,晚雲的處境有多艱難。
可即便如此,她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過他的姓名。她選擇自己墜入深淵,把清白和光明留給他。
周穆心碎欲裂,這一次不論付出什麼代價,他也要保護晚雲,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他不顧阻攔,執意要去禾風院,武輝武陽攔不住,只得跟過去見機行事。
晚雲坐在床角,依舊不許周硯靠近,此時天色大亮,屋子裡也逐漸明亮起來,晚雲的心裡稍稍覺得踏實了些。
門外有人在叩門,一個丫頭道何總管已等在門外,向二爺詢問今日出門需帶多少人,他好命人準備隨行的馬車和乾糧。
周硯遲疑片刻,起身去外間開門,晚雲見他和何總管在門口說話,便翻身下床,快速穿好衣物。
她左右張望幾下,最終目光停留在掛著風鈴花的窗臺上。
推開窗戶,踩著繡凳,爬到几案上,再反手扣住窗臺,往下一躍。
她一氣呵成,出來後一刻也沒停留,順著屋簷反向跑去,憋著一口氣跑到竹月的屋門前。
站在門外那一刻,她心裡的委屈又噴湧而出,淚流不止。她輕輕敲了敲門,啞著嗓子道:“竹月,你能讓我進去嗎?”
屋內發出窸窣的聲響,片刻後木屐的噠噠聲傳來,晚雲抹抹淚水,雙手已放在門框上,準備推門進去。
可那腳步聲在門口戛然而止,卻沒有人開門。
“小姐,我身子不適,何大夫說這段時日需好生靜養,恐怕不能在你跟前服侍了。”竹月站在門後說道。
“無需你服侍,我就是想看看你,和你說說話。若你身子不適,我來照顧你、服侍你,可好?”晚雲帶著哭腔哀求道,“你就讓我進去坐一坐吧。”
竹月紅著眼,卻還是狠下心拒絕了:“我只想一個人安靜地躺會兒,你別來打擾我,快走吧。”
晚雲愣了一下,扒在門上的手無力地垂落下去,連竹月也不願收留她了嗎?
她哭著轉身離去,茫然地走在一個又一個屋簷下,不知該走到哪裡去。
身旁不時有路過的丫鬟過來向她行禮,她並不理會,也無心遮掩自己的眼淚,只避開她們胡亂走開。
一個寬大的手掌從後面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晚雲頓了一下,還沒回頭察看,周穆已大步走到前頭,拉著她往梅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