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裡生活一輩子!相親相愛一輩子!”子俊的眼神裡透著一股執拗,緊緊地扯著芸意的胳膊,拽著拖著就往外面拉。
“別,別這樣!子俊!我們不能那樣,我們不能這麼做呀!”芸意使勁地拉住子俊的手,可子俊卻依舊不依不饒地往外拽芸意。芸意見實在攔不住他了,一著急,揚起手,“啪”的一聲,打在了子俊的臉上,帶著哭腔說道:“子俊!我們能逃到哪裡去呀?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我們逃過了你父母設下的天羅地網,我們逃過了世人的眼光,我們逃到了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可是我們能逃離自己內心的自責嗎?我們能逃離我們親兄妹的血緣關係嗎?我們怎麼逃?我們自己就是最讓我們不安的因素,就是那讓我們無法面對的事實呀……”淚水順著芸意的臉頰不停地淌了下來,那模樣,真是讓人心疼極了。
“可是,我們不逃又能怎樣?難道真的要讓我們承認,彼此深戀了十幾年,等待了十幾年的愛人,居然是自己的親妹妹,是同一個父親的親兄妹嗎!”子俊的淚水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他痛苦地咬著嘴唇,那模樣,彷彿心都被撕裂了一般。
芸意看著子俊痛苦的樣子,心疼得不行,立刻撲到了他的懷裡,把頭深深地埋在他那強壯的胸肌上,彷彿在那裡,能找到一個安全的、可以停靠的港灣,能讓她稍稍歇一歇,給她一點時間去接受這殘酷的現實。畢竟,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呀。
而子俊呢,此時此刻,只想著就這樣緊緊地、緊緊地擁抱著她,保護著她,愛著她。他害怕,怕明天太陽昇起之後,他們就會被父母抓回去,怕以後的日子裡,他們相見只能在夢裡,怕這相逢的日子,從此變得遙遙無期……
就這樣,他們彼此緊緊地擁抱著對方,芸意的淚水浸溼了子俊的領口,子俊的淚水也滴落在芸意的髮梢上。窗外,雷聲轟隆隆地響著,雨水嘩嘩啦啦地傾瀉而下,好一場狂風暴雨啊!真可謂是雨絲兒飄飛,風兒肆意飛揚,那風像是要吹走美好的夢境,雨滴就像砸在人那柔軟的心腸上。風呼呼地吹過,枯葉在風中打著旋兒,雨點噼裡啪啦地打在樹葉上,風雨交加,更添了幾分悲涼之意,彷彿這風雨也在為他們這悽慘的遭遇而悲傷難過。
第二天的陽光,透過窗戶,暖暖地投射在他們淚痕斑斑的臉上,灑在他們依舊緊緊相依的身體上。他們緩緩地睜開眼睛,彼此凝視著對方,那眼裡滿是深情與無奈,真真是“相視無言,唯有淚千行”啊。
芸意的頭靠在子俊的肩膀上,目光投向窗外那兩棵依偎在一起、掛滿黃葉的樹上。
子俊輕輕地把嘴湊到她的耳邊,溫柔地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們能變成樹就好了,那樣就可以什麼都不用想,像它們一樣相依相伴、相愛相守一輩子了。”芸意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扇動那長長的睫毛,可眼中卻滿是無盡的絕望。
子俊聽著芸意的話,沒有說話,只是順著她的目光,靜靜地凝視著那兩棵樹。然後,他用胳膊把芸意摟得更近更緊了,輕聲說道:“是呀!如果我們真的是這樣兩棵樹就好了,可以相濡以沫、白頭偕老。可是在這個時節,連樹都滿身滄桑地掛著黃葉,又何況是人呢?別看它們靠在一起,也許並不愛對方呢,不然為什麼它們的頭都扭向外側呀?它們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在一起,卻不珍惜,而我們想珍惜,卻沒有緣分走在一起。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兒十有八九,是不是因為沒有完美的人生,所以上蒼才這樣捉弄我們呀……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感激上蒼,曾經賜給我們那些值得回憶的快樂時光呢?哎,其實,人生短短數十載,匆匆而過,如果能夠擁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就算下一刻就死掉,那又怎樣呢?……”說著,子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