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況倒是險了。”馮維亮飛快地瞅了他一眼,而後又是一聲長嘆。
“父親總是憶及往事,每每悔不當初,只怪當時衝動魯莽,以致骨肉分離父子離心。”
賀紹廷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握緊了手中韁繩。
馮維亮繼續道:“此番我是瞞著父親前來找你,不敢求你忘卻前塵往事,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重新接受父親,只是請你看在同朝為官的份上,前去看望他一眼。他看見你去了,心情自然能放鬆,也能讓他安心養病。”
賀紹廷仍舊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卻有幾分複雜。
馮維亮抓不準他的心思,見他一言不發,暗暗思忖著要不要再怎樣說才能打動他,片刻之後,他便聽到了對方依舊淡漠的聲音。
“走吧!”
他心中一喜,明白對方是同意了,遂鬆了一口氣,笑著道:“如此,請賀將軍隨我來。”
賀紹廷牽著韁繩調轉了方向,跟著他往鎮遠將軍府而去,聽著他一路上有意無意地對他說著杜誠忠是怎樣一位威嚴卻不失慈愛的好父親,在他小時候是如何耐心地親自教導他讀書習武,在他生病是如何細心陪伴諸如此類之事。
末了又道:“父親雖將我視如己出,只我終究不是杜家血脈,只盼著再得幾位弟弟延續父親血脈。只可惜天不遂人願,這幾年一直未曾得償所願,父親也因此遺憾不已。”
見賀紹廷仍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對他的話沒有絲毫反應,馮維亮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也沒有了再多說的心思。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鎮遠將軍府,早有得訊的下人飛快前去回稟杜誠忠。
一直忐忑不安地揹著手在來回踱步的杜誠忠聽罷大喜,臉上的笑容頓時再也掩飾不住。
他就知道,父子骨肉親情能是假的麼?他的親兒子,縱然心裡再怎麼惱他、怨他,可當聽到他臥床不起時,不仍舊是放下心中怨惱前來看望了?
賀紹延跟在馮維亮身後,看著他以一副主人之姿向自己介紹府裡的景緻,終於沒忍住打斷他的話:“馮公子還能有如此閒心,可見令尊身體並夫無大礙,既如此,我便先……”
馮維亮哪肯讓他就此離開,忙道:“不不不,是我的錯,請賀將軍隨我來。”
賀紹廷瞥了他一眼,還是跟著他穿過一道月拱門,又過了園中石橋,來到一處環境清幽的庭院,遠遠便見院中涼亭內坐著一個人。
走得近了,他才認出對方正是杜誠忠。
看著對方那張氣色甚好的臉龐,他便清楚自己是被這對父子給誆了,當即沉下臉,轉身就走。
杜誠忠連忙一把拉住他:“你能來,說明你心裡還是有我這個父親的。既然來了,便陪我小酌幾杯,也不為別的,就當是父親為你洗塵。”
賀紹廷冷漠地道:“杜將軍錯了,我此番來,不過是看望舊傷復發的同僚,與其他無關。”
“看望同僚也好,探望生父也罷,既來了,難不成你便不想看看你娘曾住過的地方,留下來的舊物麼?”杜誠忠絲毫不以為忤,笑著道。
見他神情似有幾分鬆動,他便知自己的法子奏效了,忙又道:“你娘沒有跟你說過,你自是不知道,她曾經繡過一幅童趣圖,如今細一看,圖中婦人五官像她,孩童眉目之間竟與你有幾分相像,想來她當日繡圖時是把畫中人想像成自己未來的孩子了。”
賀紹廷一怔,問:“那圖在何處?”
“來,坐下,稍候我自讓人取來。”杜誠忠不答反道。
賀紹廷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抵不過心中對生母故物的渴望,在圓桌前落了座。
馮維亮眼眸微閃,瞧見有下人端著溫好的酒過來,忙上前去接過:“下去吧,我來便可以。”
待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