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赫的生活在他看來雖然沉悶,卻很有規律。
上班,下班,看看電影聽聽音樂,吃點防腐劑,然後睡覺,週末偶爾跟朋友去泡泡吧。
相比之下,自己的生活卻有些混亂,沒有固定的時間線,沒有固定的地點。
比如現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在路口停了快十分鐘,他把車順著直路開了出去,好幾天沒回家了。
那辰每次回家,呆的地方基本只有自己的臥室和廚房,家裡別的地方他很少逗留,燈開啟的時候他看到客廳的桌子上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灰。
他在客廳裡站了一會兒,進廚房找了塊布出來,慢慢把客廳裡的桌椅和鋼琴都擦了一遍。
鋼琴鍵發出幾聲低低的丁咚聲,他停了手,看著琴鍵。
有一陣子沒去看媽媽了,有兩三個月了吧。
他在琴凳上坐下,以前他也是兩三個月才去一次,有時會很想媽媽,哪怕每次都不愉快,他還是很想見到她。
但這次卻有些不一樣,他想到媽媽的時候,突然有些害怕,他發現自己有挺長時間沒有想起媽媽,想到應該去看看她的時候,有種隱隱地說不上來的抗拒。
這讓他害怕。
他在鋼琴邊蹲下了,靠著鋼琴腿慢慢坐下,閉上了眼睛。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那辰覺得自己的腰和背都痠疼得厲害,很長時間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靠著琴腿在地板上坐著睡了一夜。
想要站起來的時候腿有點兒使不上勁,發軟,頭也有點兒暈。
扔在一邊的手機上呼吸燈一下下閃動著,他拿過來看了一眼,有簡訊。
他揉了揉眼睛,螢幕上的字清晰起來。
簡訊是安赫早上六點發過來的,就倆字兒,早安。
他勾勾嘴角,早安大爺。
坐在地板上也能睡過頭,那辰洗漱的時候看了看時間,好在第一節沒課。
那辰雖然對自己學的東西沒什麼興趣,但一般不缺課,每次上課他都會老實地坐在教室裡。
他學的是殯儀技術與管理,基本沒有女生,防腐整容專業有幾個女生,據說膽子比男生大,只是畢業的時候不知道能有幾個選擇專業對口的工作了。
那辰沒太想過自己今後的工作,去火葬場也不錯,他無所謂。
他當初只是因為爸爸才報的這個專業,看到這個讓他一直活在痛苦裡的男人臉上震怒的表情時,他痛快淋漓地只想笑。
“你的水平也只能靠這樣的專業來就業了。”爸爸最後扔下這樣一句話。
他還是笑,什麼也沒說。
那時他曾經下過決心,就算是這樣的專業他也會好好做,證明給爸爸看,無論是什麼,只要他願意做,都能做好。
只是這個機會再也不會來了。
那辰趴在桌上閉著眼睛,鼻子有些發酸。
他就這樣一次次地反抗,一次次想要證明,一次次被無視,最後徹底失去了機會。
他還有多少機會來證明自己不是不被需要的人?
向誰證明?
誰來給他機會?
手機震了震,安赫給他發了條簡訊,明天我跟朋友約了晚上沸點,你來嗎?
好。那辰很快地回了簡訊。
這個人會是安赫麼?
中午下了課,他拎著包慢慢晃著去拿自己的車,下午沒課,他決定去雷波那裡吃飯。
開到校門的時候,他們班長拿著塊抹布在路邊衝他一個勁兒甩著,他把車停在了班長面前,問了一句:“多少錢?”
“什麼多少錢?”班長愣了愣。
那辰拿過他手裡的抹布揮了揮:“這位爺進來坐坐唄……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