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 又是一陣掩面痛哭。
大伯和二伯齊齊盯著楊平看。他們來之前, 楊平仍在磨刀,此刻也還握在手裡,看上去似乎給劉秋杏的話增添了可信度。
楊平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一把丟掉鐮刀,連連擺手:「不不不,我沒有。」
劉秋杏紅著一雙眼:「還說沒有?我的命好苦啊,早知道會這樣,當初還不如跟著你們的爹一起死了算了, 好過活在世上被兒女嫌棄。」
阿真悄悄挪到牆角,沖大伯的孫子招了招手。
農忙時節,不僅大人起得早, 小孩子也起得早。小孩子又愛看熱鬧,呼啦啦跟過來好幾個。
阿真許了他幾塊糖, 讓他去請黎少爺過來一趟,然後她才回到人群中, 對著劉秋杏說道:「別哭了!我哥什麼時候用刀對著你了?你故意在這裡誇大其詞,不就是想讓大伯二伯教訓我們嗎?正好,我早就想跟大伯二伯好好聊聊了。」
楊平口舌笨拙,聞言只會點頭。
大伯倒還很公平,看向阿真:「好,你說。」
「娘生氣,是因為我和哥哥不肯再聽她的去幫黎家幹活。」阿真緩緩道來,「我家那幾塊地裡的麥子也熟了,我和哥哥就打算先收自家的,娘就不高興了,說我們忤逆不孝。剛才,她叫我下地之前先去幫黎家洗衣裳和做早飯,我不肯,她就去找你們了,說要狠狠地給我們一個教訓。」
其實這些事並不是什麼秘密,一個村住著,誰能不知道呢?以前大伯和二伯也委婉地勸過兄妹倆,不過那時楊平很聽劉秋杏的話,原主又一門心思想要嫁給黎夢川,對旁人的勸說壓根不放在心上。
人家自己樂意,即便身為大伯二伯,有些話也不能說得太多,有些事也不好管得太寬。
如今阿真主動提出來,楊大伯深吸一口氣,扭頭看向劉秋杏:「我早就想說了,自家的活兒都幹不完,何必巴巴地替旁人幹活?家裡就阿平一個壯勞力,你也心疼心疼他,老黃牛都不是這麼使的。」
「就是。」楊二伯連連點頭,他非常欣慰兄妹倆終於想通了,於是抓住機會訓斥劉秋杏,「阿平都二十了,還沒娶妻,這麼大的事你不放在心上,卻整日替別人家操心,有你這麼當孃的?」
二伯母接話道:「弟妹啊,你就阿平一個兒子,將來還要指望他養老送終,你不心疼他心疼誰?」
「難道你就不想抱孫子?」大伯母跟著說道,「你瞧瞧阿真,這些天跟著她哥哥下地,不僅曬黑了,人還瘦了一圈。你怎麼忍心使喚她去幫黎家幹活?」
這三妯娌,大伯母和二伯母都是家裡家外一把抓,只有劉秋杏幹不了半點重活。她的兩個嫂嫂早就對她有意見了,又不是千金小姐的出身,也沒有缺胳膊少腿,憑什麼呢?
她倆挺看不上這種明明年紀不大,卻早早地過份依賴起兒女的人。
大伯:「阿平這麼大了,你還不替他張羅親事,也不怕夜裡三弟回來找你。」
劉秋杏本意是請大家來替她主持公道,討伐一雙兒女,沒想到她自己卻被聲討了,當即不依,挨個辯解起來。
「農忙時誰不被曬黑?只怪阿真命不好,沒能投身到城裡的大戶人家。再說阿平,是我不肯替他張羅嗎?明明是他自己還不想成親,一直說要等存夠妹妹的嫁妝,再考慮他的事。我能怎麼辦?我一個婦道人家,難道還能強壓著他成親不成?」
「幫黎家幹點活又怎麼了?一個村裡住著,夢川又早早的沒了爹孃,我幫幫他難道有錯嗎?只有那些冷血無情的人,才會自私的只考慮到自己。」
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