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夢川沉默不語。心想這個法子不錯,不如乾脆就說是撿來的?
阿真很快就戳破了他的美夢:「先不說這世上有沒有這麼好運的人, 即便是你撿的,你為什麼不尋找失主, 或者交給官府?虧你還是讀書人,把撿來的銀子據為己有, 先生是這樣教導你的嗎?」
讀書人最看重名聲。品德敗壞者,甚至連下場的資格都沒有。
到了這一步,黎夢川知道自己不認也不行了。只要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他家當初剩下來的銀子就只有一點點,這些年又只出不進。他解釋不清,也賴不掉。
黎夢川本就厭煩阿真糾纏自己,他是絕對不會娶一個村姑做正妻的。以前阿真總是毫不遮掩的用愛慕的眼光看著他,他並不覺得榮幸,反而像被癩蛤蟆盯上了一樣。要不是看在楊家兄妹倆還有用的份上,他早就開口斥責了。
如今看著阿真這副咄咄逼人的模樣,再加上她整個人又曬黑了不少,黎夢川心裡厭煩不已,只想快點把這筆帳認下來,省得她三頭兩頭找藉口糾纏自己。
「是,這些年我確實借了嬸娘一些銀子。嬸娘對我的幫助,我一直記在心裡,十分感激。」黎夢川看著劉秋杏,說完又轉過頭,斜眼看著阿真,下巴微抬,「你們放心,以後我一定會還上的,絕不賴帳。」
阿真差點被氣笑了,這是借出優越感了?
不論如何,他肯認就好。
「夢川,你不該認下的。」劉秋杏欲哭無淚,一臉難過與自責。
「沒事的,嬸娘。」黎夢川沖她搖搖頭,然後抬頭看向不遠處,「區區幾十兩罷了,待我高中,那時要多少便有多少。」
「莫欺少年窮。」他一邊緩聲說道,一邊收回視線,看向院裡的眾人。
鄉下人對讀書人有種莫名的敬畏,因為他們只能在地裡刨食,而讀書人將來卻有可能會當官發大財。
這麼淺顯的道理,楊大伯和楊二伯自然也是懂的,他們不會故意去得罪讀書人,但也沒打算刻意巴結黎夢川。更何況侄兒楊平想把銀子要回來,他倆做為長輩,自然是站在侄子這一邊的。
楊大伯上前一步,正要說話,阿真搶先道:「行,你肯認就好,不如趁現在把欠條補上?」
楊大伯想說的話被阿真說了,於是他只好問道:「一共欠了多少?」
這個問題,黎夢川回答不出來。他從來不在乎這些,每當缺什麼了,也不必自己開口,陸嬤嬤會急他所急,主動跑去告訴劉秋杏。
劉秋杏心裡也沒數。這些年陸陸續續給出去不少銀子,她又不記帳,不怕給多了,只怕給少了,幫不上忙。
兩人面面相覷,阿真見狀便明白了,對眾人說道:「娘真的是把黎夢川放在心尖尖上,我和哥哥在娘心裡一點位置都沒有。不然她怎麼忍心把哥哥辛辛苦苦掙來的銀子,雙手送人且還不記數?」
「哥哥。」阿真看向楊平,正色道,「你看家裡好大一隻老鼠,幸好發現得早。」
「不孝女!你怎麼能這樣說?也不怕天打雷劈!」劉秋杏怒了。她被女兒說成是老鼠,還有天理嗎?
大伯母將阿真護在身後,怒視著劉秋杏:「你吼什麼吼,難道阿真說錯了嗎?」
大伯母想不明白。就算因為黎夢川讀書人的身份,三弟妹想要巴結他,那也該有個度。畢竟是沒有親緣關係的外人,哪有人奉獻成這樣的?
阿真對大伯母說了聲多謝,然後道:「依我看,不如就定二十兩吧。哥哥是有記帳的,家裡的銀子少了二十多兩,零頭就不要了,免得有人說我們心黑。」
黎夢川沒有言語,飛快地寫下一張二十兩的欠條。阿真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