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聽妹妹這麼一說, 楊平這才開始往深處想。
確實, 自從黎少爺回鄉下來,一直只出不進。黎家雖然有十幾畝田地,但並不全都是上等良田。再加上黎少爺是個讀書人, 從來不下地,陸嬤嬤年紀又大了,也幹不了力氣活。這些年,黎家的農活全是楊平在做。
楊平之所以會幫他們,並不是自己的力氣多到用不完, 而是母親的強烈要求。楊平雖然承包了黎家的農活,但用心程度絕對比不上對待自家的田地。所以,黎家地裡的收成也很有限, 僅夠黎夢川和陸嬤嬤的口糧罷了。
那麼,黎少爺讀書的銀子從哪裡來?難道黎老爺當初還偷偷留下一筆財產?
心裡存了事, 楊平幹活的速度顯然沒有平常快了。
阿真見狀,便道:「哥哥, 過來歇一會兒吧。」
阿真之前說的話在楊平心裡留下了痕跡,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幹活從不偷懶的楊平主動放下手裡的鐮刀,坐到田埂上休息。
於是這個下午,阿真一點活兒也沒幹,只有楊平做做歇歇,到最後這一塊地的麥子還沒割完,日頭就快要落山了。
阿真看看天色,招呼道:「哥哥,該回家了。」
以往兄妹倆都要幹到天完全黑透才會回家去,今天破天荒的,楊平點了點頭。
割下來的麥子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放在地裡,得弄回家去,準確地說是送到黎家去。楊平正要處理割下來的麥子,阿真拉住他:「管它呢,就這麼放著吧。我們幫黎家幹活,連口水都沒得喝。走了走了,回家去了。」
豆豆吃了許多掉下來的麥粒,吃得肚皮溜圓,見阿真要走了,趕緊趁著楊平沒注意,在阿真的腰帶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然後把自己攤開,躲進了腰帶裡面。
一路上,兄妹倆靜默無言。
回到家,剛進院門就聽見屋裡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阿真耳聰目明,立刻聽出是劉秋杏正在和陸嬤嬤說話。
阿真示意楊平不要發出動靜,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到窗戶底下,偷聽起來。
楊平原本不想偷聽,可見阿真這樣,他也起了好奇心,便跟了過去。
屋裡,陸嬤嬤正說道:「好些天沒見阿真過去玩了,如今家裡的髒衣服積攢了兩大盆,就連少爺屋裡各處都落了灰,早該用帕子抹一抹。唉,怪我,怪我年齡大了,腰痠腿軟,總是提不起勁兒。」
劉秋杏連忙接話道:「嬤嬤你伺候少爺這麼多年,早該享享清福了。阿真年輕,身上有的是力氣,主要是這幾天地裡的活兒多,耽誤了。等晚些她回家,我叫她明天早起一個時辰,過去幫忙幹活。」
陸嬤嬤似乎很滿意,話裡有了明顯的笑意:「又要勞煩她了。」
劉秋杏:「能過去伺候少爺是阿真的福氣,旁人想去還去不了呢!這段時間辛苦嬤嬤你自己做飯了,等地裡的活兒忙完,阿真就有空了,到時你也能鬆快鬆快。」
「你家阿真是個好姑娘,勤快懂事又賢惠,將來還不知便宜了誰家呢!」
陸嬤嬤開始吹捧,劉秋杏也不落於人後,忙道:「她呀,再怎麼好將來也是許給農戶家,這才叫門當戶對。哪裡比得上黎少爺,正經的讀書人,前途遠大,又生得一表人才,也只有城裡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才配得上。」
「哈哈哈。」陸嬤嬤高興地笑了一陣,「那就借你吉言了。」
楊平聽到這裡,一臉詫異地看向阿真。
他能聽得出來,娘說這些話並非出於客氣,而是真心實意的,發自內心地認為黎少爺就應當配千金小姐。
那阿真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