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王鴻信坐下來,沉聲道,「我一連打聽了好幾位, 拜師禮都要好幾十兩銀。而且我看了她們的繡品,還趕不上阿真一半。如今這城裡會雙面異色繡的,唯獨阿真一個, 否則她的繡品怎麼能賣那麼高的價?」
王楊氏聞言和女兒對視一眼,沒有出聲, 但心裡都很失望。
王鴻信又道:「與其拿幾十兩銀子去學個四不像,還不如別學了。」
王美鳳難過地咬住了下唇。爹用四不像來形容外面那些繡娘, 這也是對她的一種否定。她親眼見識過大姐的繡技,不得不說,給她三十年都未必能學會。
王鴻信見女兒難過,心裡也有點不好受,便對妻子解釋道:「家裡有多少銀子,你心裡是有數的。全部湊一起還不夠交拜師禮的,還得出去找人借。不值得,別學了,姑娘家會點普通的針線活兒也就足夠了。」
到目前為止,王鴻信一共攢下了二十多兩。這筆銀子,除了美鳳成親招婿,他還想留下一些養老用。
王楊氏快速算了一筆帳,最近家裡開銷漸大。以往有繼女的孝敬,丈夫的衣裳鞋襪以及他愛吃的酒肉,自家都是不必花銀子買的。
最近阿真壓根不給她爹買東西,丈夫又是家裡唯一能掙錢的人,自然不能虧侍了,因此開銷特別大。
「美鳳,聽你爹的。連師父都比不上阿真,你學了又有什麼用呢?」王楊氏拉住女兒的手,溫聲軟語地勸她,「咱們家只是普通人家,這筆拜師禮實在太貴重了,不僅傷筋動骨,還要欠下一大筆債,將來你成親該怎麼辦呢?」
成親的事確實不能拖,拖久了就成老姑娘了,會遭人恥笑的。王美鳳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不愧是我的好女兒,果然你最懂事。」王鴻信見女兒終於想通了,頓時鬆了一口氣,然後出去了。
等丈夫走後,屋裡沒了旁人,王楊氏這才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低聲說道:「別看你大姐現在風光,將來老了有她受的!你以為繡娘是那麼好做的?日做夜做,遲早熬成瞎子!等她人老珠黃,沒了用處,那時就該被休了。負心多是讀書人,這話真是沒錯。現在她能掙銀子,盧家才捧著她,等到將來……你就等著瞧吧,看她以後怎麼哭!」
說完,王楊氏摸了摸女兒的頭,安慰道:「你和她不一樣,你爹本來就偏疼你,你又是要留在家裡招婿的。有我和你爹疼你,以後再招個老實厚道的女婿,你的日子怎麼會差?你大姐就不同了,她這次寒了孃家人的心,以後婆家不要她,看有誰會替她撐腰!」
母女倆暢想了一番阿真將來的悲慘遭遇,這才將心裡的嫉妒憤恨給壓下去。
阿真壓根不在乎王美鳳要不要找師父,哪怕對方找十個,也影響不到她分毫。
最近她比較擔心盧運。
正是夏末秋初的時節,中午依然很熱,但早晚卻已經有些涼了。這天,早晨起來,盧運便覺得自己有些不舒服,稍微有點鼻塞,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症狀,他便誰也沒告訴,想著多喝點熱水,不出兩三天自然就會好了。
還是阿真耳尖,聽出他說話有輕微的鼻音,趕緊把人攔下,不讓他去學堂。
盧運不肯,笑著說道:「我身子好得很,一點小毛病罷了,不要緊的,說不定等我散學回來就已經好了。我該走了,不然就遲了。」
「今日不許去了,在家歇著。」
阿真態度強硬,堅決不許他去學堂,又吩咐一個小廝去跟夫子告假,另一個小廝則趕緊去請最好的大夫來。
兩個小廝跑得飛快,眨眼就沒影了。盧運哭笑不得,阿真道:「不舒服就趕緊看大夫,千萬不能拖,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