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去理智清醒地捋清自己的想法。
曹燁有些茫然地看著放映廳的收藏架,那上面有一格專門擺放著梁思喆自己出演的作品。這些年他從來也沒看過樑思喆演的片子,每次有人約他去看梁思喆的電影,他就會從心底湧上一種莫名的恐懼和退縮,他像是不敢面對鏡頭裡的梁思喆。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呢曹燁?
曹燁想他應該出去透透氣,放映間裡太悶了,他的腦子裡此刻裝滿了各種想法,它們亂成一團,讓他大腦發熱,沒辦法冷靜下來。
他下了樓,走出了梁思喆的房子。
夜色降臨,外面飄起了小雨,已經進入秋天,雨點落在臉上有少許的涼意。
曹燁拉開車門坐進去,啟動了車子,他開啟車窗,讓雨點飄進來。他想讓自己儘快冷靜下來。
他漫無目的地開著車,腦中全都是梁思喆——他靠在樹幹上,在夜色裡撥出白煙的樣子;半個月前小小白即將離開,他帶著兜帽和口罩,眼眶發紅的樣子;他執意拉著自己錄指紋的樣子;《至暗抉擇》殺青第二天,梁思喆咬著煙躬下身,湊近朝他借火的樣子……他還記得梁思喆很長的,微顫的睫毛,像薄薄的蟬翼一樣蓋下來,那一刻他好像聽到了十年前茵四街上的蟬鳴。
身後忽然響起短促的鳴笛聲,後面的車在催著他過紅綠燈。曹燁回過神來,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了,他本能地直著往前開,又發覺自己剛剛停在了向左拐的車道上。
大腦像是倏地清醒過來,曹燁意識到他又把車子開到了茵四。
自打三年前回國,他就總是無意識地來到茵四。醉酒後清醒過來,十次有九次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茵四。
車子停到茵四的街頭,曹燁坐在車裡看著這條街。它已經不是當年的茵四了,它僻靜而乾淨,相比十年前少了一些煙火氣。
這裡曾經是老杜麵館,他跟梁思喆經常坐在露天的攤位上吃麵;再往前是一家早餐攤,梁思喆起得早,經常會帶小籠包回藍宴;再往前是炒菜館,溜肝尖和乾鍋包菜的味道很地道,不知道吃什麼的時候他們就點這兩道菜;再往前是水果攤,夏天老闆切了西瓜,經常喊他們過去吃幾塊;水果攤的對面就是那個白天門可羅雀,晚上門庭若市的藍宴。
那時滿街的市井氣息,從早到晚都有揮之不去的濃重的油煙味,地面堆積著陳年的油垢,藍宴更是藏汙納垢,一到晚上,大腹便便的客人和濃妝豔抹的歌女就成雙成對地出現。
回想過往,茵四好像是他迄今為止待過的最髒亂腌臢的地方,實在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可如今他站在這條街,想到十年前的茵四,就好像看到了雨後鋪了一地的銀白月光,還有坐在木凳子上,吹著口哨的梁思喆。
那旋律他居然到現在還記得。
他的心臟開始快速地跳動,在胸腔裡有力地來回撞擊。
他塵封了很多年的感情似乎被撬開了一角,然後不由分說地呼嘯著湧了出來。
曹燁忽然發現,他好像不只是想回到十年前的茵四那麼簡單。
十五歲的少年只知心臟跳得很快,卻不知那是心動;
只知心臟在那一瞬漏跳了一拍,卻不懂那是悸動。
可二十五歲的曹燁望著這條街,像是猛地清醒過來,他喜歡梁思喆,從不知心動的少年開始,他的第一次心動就是因為梁思喆。
一開始他不知道那是喜歡,後來他害怕承認那是喜歡。潛意識裡,他把同性戀等同於曹修遠和鄭寅,等同於他的小世界崩塌的開始,所以他厭惡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繼而遷怒起他對梁思喆的感情。
難怪一想起梁思喆就會莫名心煩,難怪一開啟梁思喆的片子就會莫名恐懼。
他一直抗拒往深處想,因為潛意識裡他知道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