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開口向夕也不催促。
「江遊送給我的是一把紅色的吉他,他告訴我,說我不需要為了任何人改變自己喜歡的琴的顏色。」
周洋說了一句和問題毫不相干的話。
「我習慣性去追逐別人,和對方用相同的文具,背相同的琴包,用顏色相對的琴。」周洋自嘲地笑了笑:「似乎這樣就能讓周圍其他人把我跟他放在一起。」
『他們關係一定很好!』
『他們肯定是好朋友。』
「我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什麼,只是在不斷失去。父母、江江,樂隊其他人。」說到這裡周洋刻意解釋了一句:「我父母他們還活著。」
周洋不解釋,向夕真的會以為周洋也和他一樣。
「他們關係不好,應該從來都沒好過,他們是商業聯姻。」
向夕沉默了,沒談過戀愛,戀愛結婚都不在他的詞典裡,戲劇一樣的商業聯姻這個詞彙離就更遙遠了。
他接觸的有錢人不少,但並不是很懂這些有錢人想法。
「說起來很可笑,兩個家庭都是從三代前發家起來的,在北城也就算一般般能過得去,好的不和有錢人學,學別人商業聯姻,勢要合作專案把產業壯大。」
「其他不說,思想倒是門當戶對。」
「我父母也是,不愛對方,為了不捨棄優渥的生活,勉強結婚,勉強生子,給他們的血脈後人起個承載兩家象徵的名字。」
「就在我出生後不久,這兩個人的合作協議,破裂了,他們各自遇到了真愛。」
向夕可以想像周洋麵臨的是什麼難度的生存遊戲。
「礙於兩家老人,不得不勉強一起養育我。」
「他們也不敢把我交給老人,擔心兩家老人會越過他們,直接把產業給到我,畢竟我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誕生。」
周洋嘴角露出諷刺的笑:「他們自身的性格就能照見兩個家庭的縮影,互相合作卻互相看不得對方比自己好。」
沒有人會在乎周洋,也沒有人會愛周洋。
他就不是在愛的環境裡誕生。
「兩個人都是愛享樂的人,都不願意照顧小孩,好在還各出一半資金花重金請了一個阿姨,我是阿姨一手帶大的。」
「本來也算相安無事」周洋再度陷入沉默:「直到我在初中認識了江遊,江家在北城嗯,兩家加起來都只有做下飯菜的份兒。」
「短暫的享受了一陣子家庭和睦的假象,破滅的太快了。」周洋仰起頭,努力回想自己最不願意想起的記憶。
「那天給江江帶琴包過來的人,是江江的二叔,一個噁心的變態。」周洋呼吸微窒:「江江不知道」
「知道這些就夠了。」向夕打斷周洋的敘述,把自己剖開,袒露出一切並不好受,他不是魔鬼。
周洋勉強地笑了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那些流言蜚語,用一樣的東西不會被視為摯友,江江開始躲我。我想找到他解釋遇到了那個男人。」
「他用最難聽的詞彙羞辱我,試圖對我這個噁心的未成年圖謀不軌江江的家人也知道了那些流言他們找過我,江江不知道,他後來離開了樂隊。」
周洋敘述的時候,向夕一語不發,他只是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周洋低垂的頭頂。
周洋一直在強調江遊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他為什麼這麼篤定呢?
大概是他內心脆弱緊繃的琴絃,經不起絲毫風吹雨打。
無論真相到底怎麼樣,只要堅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內容。
自欺欺人的人,什麼都無法打垮他。
向夕不會去惡意揣測人性,他只是憐憫周洋這個人短暫的二十年。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