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龜殼、一個卦盤,還有一把黑色的匕首。
龜殼,就是師父用的那隻,三枚銅錢也在其中。
卦盤,也是師父的,她有見過師父帶著它給別家看風水。
至於這匕首,她見過師父用它切肉吃。
師父說過,這匕首是寶貝,全天下獨一無二的寶貝。自己當時還腹誹來著:肯定不是什麼寶貝,哪有拿寶貝切肉吃的……
……
可師父把它們都留下了,留給自己。
這算是什麼!
無名的恐懼開始蔓延,師父究竟是什麼意思。
無卦有些慌張地翻著那個包袱——信、信、師父應該會留下信的。
「啪嗒——」從卦盤的中間落出了張信紙來。
因為緊張,開啟那紙時她都能看到自己的手在抖。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樣……千萬不要……
信被緩緩開啟,一行行熟悉的墨跡印入眼簾。
阿卦,
從你看到這封信起,你就正式出師了。包袱裡這三樣東西是為師送你的出師禮。
阿卦,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能收你做徒弟,是師父此生最大的福氣。望你日後謹記自己是空花門的弟子,不要給師父丟臉。
好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的師徒緣分就且盡於此吧。
不要來找為師,我是不會見你的。
多加保重。
無卦定立在原處,看著那句「且盡於此」,久久沒有回神。
院子裡的杏花酒還沒釀好呢。
竹林快出筍子了,師父還說要醃點起來慢慢吃的。
上個月他還說馬上要入冬,得幫他下山多買點酒存著,免得大雪封山下不去。
……
可這些怎麼就都不作數了呢。
師父他明明就說過的呀。
許久許久,久到小黑已經在她身邊睡醒了一小覺,久到小黑已經開始繞著她汪汪地叫喚。
無卦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腦袋,低語道,「小黑,師父他走了呢。」
「汪汪……」
以後,就剩下我和你了。
無卦依舊住在這山上,這裡是她的家。
除了時不時下山買一些必需品,她幾乎不會離開一步。
《空花決》已經被她背得滾瓜爛熟。閒來無聊,她會算著人間百事玩耍。
她總想著,也許有一天她能夠算到師父的訊息。
也許有一天,師父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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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指一揮,已是三載歲月。
冬日,難得的好天。小黑一大早就自己蹦溜出去玩了。
無卦在屋中一如既往地研究著那本《空花決》,偶一抬頭,看見窗外的天上漂浮著一朵厚厚的雲彩,微微泛著灰色。她心下略一卜算,便得出了結果:這午後怕是要有大雪,得把小黑早點叫回來。
穿上外衣,她出門徑直往西走去——小黑在那裡。
走著走著,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味。
無卦停住了腳步——這山上這麼多年也沒什麼猛獸,怎麼會有血腥味呢?要不先卜上一卦再去找小黑?
就在她準備掐指一算的時候,遠遠地就傳來了小黑欣喜的叫聲,「汪,汪汪!」
抬頭看去,一個黑色的肉團團正撒開步子向自己飛奔而來。
——好吧,這貨竟然知道自己回來了。
很快,小黑就跑到了她面前,可與往常不同,小黑並沒有乖乖地跟在她身後往家走,而是一口咬住了她的衣擺就往前拽。
「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