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音忍不住笑出聲。
主動要紅包還要得這麼理直氣壯,果然是秦肆能幹出來的事兒。
蘇婷芳笑瞪他,說著訓斥的字眼,眼神裡卻是縱容:「哪有今天要紅包的?你明天早上不拜年了?」
「今天是今天的,明天是明天的啊。」秦肆說得理所當然,「我又沒說是拜年紅包,看叔叔誠意了。」
宋兆華一臉拿他沒辦法的表情,笑了笑,倒真從兜裡掏出幾個紅包。
給孩子們挨個發了,最後才落到蘇婷芳手裡。
秦肆眼睛一亮:「喲,媽這一沓過分了啊。」
宋棠音肉眼揣測了下厚度,蘇婷芳拿的紅包起碼是他們十倍多。
宋兆華清了清嗓子,義正辭嚴:「這個家,你媽媽最勞苦功高。」
陸芯折著手裡薄薄的紅包嘟噥:「私心就私心,當誰不知道似的,說這麼冠冕堂皇。」
溫逐青全程看他們說話,臉上掛著淺淡笑容。
這樣的家庭他年幼時也曾羨慕過,但他很早便知道羨慕無用。
而此刻,是他覺得最靠近幸福的時刻。
宋棠音忽然湊過來,小聲說:「吃飯吧,接下來的話沒啥營養。」
溫逐青不太明白,直到聽見宋兆華帶著嘆息的聲音:「想當年啊,我和你們媽媽……」
孩子們紛紛開始夾菜,埋頭吃飯。
溫逐青好像突然看懂了什麼。
宋棠音低著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對他解釋:「每年一回憶,耳朵都起繭子了。」
溫逐青勾著唇笑,給她夾了一筷子鹵豬耳。
宋棠音不悅地仰起頭:「你什麼意思?」
罵她豬耳朵嗎?
男人滿眼溫柔,看不出半分罵她的意思,輕聲道:「吃啥補啥。」
宋棠音哭笑不得,然後往他碗裡扔了塊豬心,有樣學樣道:「吃啥補啥。」
溫逐青夾起豬心往嘴裡喂,一臉溫和縱容。
宋兆華自顧自地追憶往昔,帶著幸福的遺憾:「當年我要是勇敢些,也不至於和婷芳錯過那麼多年。」
溫逐青第一次聽,倒不像他們那樣充耳不聞,偶爾還認真地看一看講話人。
宋兆華便專門望著他說,苦口婆心的:「尤其是我們男人,有些話如果藏在心裡,可能一輩子就那麼藏過去了。該說出口的,還得說出口。」
到最後上升到了人生感悟:「人心隔肚皮啊,這世上多少悲劇都是由沉默開始的。」
「是是是,大哲學家,您能不能好好吃飯了?」蘇婷芳實在聽不下去,用紅燒肉堵他的嘴,「年年說年年說,不怕人煩。」
宋兆華笑呵呵:「那當年我要是早點追你,你跟我走不?」
秦肆抬起頭,面無表情道:「叔,您這是不讓我出生?」
宋兆華手一揮:「多大點事,投胎當我兒子嘛。」
秦肆夾了點菜,邊笑邊餵進嘴裡。
後來宋兆華喝多了酒,大舌頭醉醺醺的,站著用手指把孩子們點了個遍:「所以,你們這一個個,要吸取我的人生教訓。要主動,遇到喜歡的人就去啊,去追,去表白,別想什麼面子不面子的,面子有幸福重要嗎?」
「失敗又怎麼了?失敗是成功的母親麼,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
「既然來這世上活一遭,就別窩窩囊囊的,等到快死了躺床上回憶,啥都沒有,全都是遺憾。到那時候才覺得這輩子真t白過,也晚了。」
溫逐青微垂著眸,緩緩摩挲酒杯,怔然望著杯子裡微盪的清液。
那些話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