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六郎撇開母親不管,牽著陸鳶東遊西逛,什麼熱鬧都要去湊湊,不一會兒就脫離了大隊伍。
裴氏瞧著小兒子走遠,想去追,但大兒子還在這邊看熱鬧,心想有陸鳶看顧應該無事,便也未追。
褚六郎離了母親,更像匹脫韁的小野馬,立即拉著陸鳶去玩射擊遊戲。
他拉低陸鳶道:「嬸娘,你帶錢了嗎,我想耍飛鏢,在家的時候阿孃從來不讓我耍,今天過年呢,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說完便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可憐兮兮望著陸鳶。
原來他是故意跑遠的。
陸鳶忍俊不禁,痛快買了十隻飛鏢讓他玩耍。
供投擲飛鏢的木架仿照神話中的扶桑樹而建,足有兩丈高,上下九層,枝椏交錯,上面掛著各式各樣的小物件,都是孩童喜歡的各類玩具,越至高處,物件越為精巧。
褚六郎看中了掛在第八層的一把銀雕短刀,連扔了幾隻飛鏢都沒射中,卻聽旁側傳來熟悉的歡呼聲。
扭頭去看,褚昉抱著果兒也在擲玩飛鏢,褚昉抓著果兒的手,百發百中,逗得她咯咯朗笑。
旁側的李五郎羨慕地看著褚昉,小聲說:「舅舅,我也想玩。」
果兒兇道:「我還沒玩夠呢,你再等會兒!」
李五郎怏怏低下頭,鄭孟華先是柔聲哄慰兒子,又去勸女兒。
果兒不樂意,撅著嘴兒立即眼淚巴巴,軟軟糯糯地央求褚昉:「舅舅,我還想玩……」
褚昉愛憐地替她擦去淚水,對鄭孟華道:「等果兒擲完剩餘飛鏢吧,也很快。」
玩遊戲的人很多,褚昉一行站在相距較遠的另一側,且玩的興起,並沒注意陸鳶和褚六郎也在此處。
見褚六郎瞪著眼睛看百發百中的褚昉,陸鳶心軟,低下身子問他是否需要幫忙,褚六郎搖頭,堅持自己投擲。
陸鳶既佩服又心疼,只能在銀錢上予取予求,一口氣買下數十隻飛鏢,讓他盡情投擲。
大約被果兒興奮地歡呼聲吸引,越來越多的人湧過來,不消片刻已將木架圍得水洩不通,不知是誰碰到了固定木架的底座,忽聽咣當一聲脆響,不及眾人反應,木架已以迅雷之勢倒壓過來,懸於其上的物件叮叮噹噹砸落,伴隨而下的還有紮在其上並不牢靠的飛鏢。
人群擁擠,摩肩接踵,根本跑不及,陸鳶怕傷到褚六郎,立即半弓著身子將人完全護在懷中,一手摟著他,一手屈肘高抬,扛著砸過來的木架,任憑大大小小、輕輕重重的物件砸在她的背上、頭上,甚至自臉頰掠過。
褚六郎受了驚嚇,立即高聲喊道:「三叔,快救我們!」
不過一瞬,陸鳶陡然覺得頭頂一沉,似是被什麼東西籠罩起來,手臂上扛著的木架亦是猛地一輕,似被人分擔去了重量。
被砸的痛感也在瞬間被阻斷,一隻寬大褒袖驟然自她頭頂垂落,將所有可能的傷害都隔絕開去。
不是褚昉,是他。
他衣上浸著淡淡的藥香,是她最熟悉不過的味道。
陸鳶抬頭,對上一雙沉靜如水、此刻卻泛著粼粼明光的眼眸。
他玉色面容上緩緩牽起笑容,帶著不可言說的複雜情緒。
陸鳶躬身護著褚六郎,他躬身護著陸鳶,卻並沒貼近她身,只是將手臂高高遮在她腦頂。
褚六郎也在這時抬頭看向幫他們的男人,怔了怔,問道:「你是誰?我三叔怎麼沒來?」
褚昉在木架倒下來時,第一時間將鄭孟華母子三人護在身下,聽到褚六郎的喊聲才知他們也在此處,循聲望去,見一個穿著煙白袍的俊朗公子已把人護下。
寬大的袖子遮住了陸鳶,褚昉看不見妻子是何神色,只是看到白袍男子垂眼往下看,溫文儒雅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