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府要修葺,陸鳶的鋪子也要整修,為了趕工期,陸鳶不惜花費巨資請了多批工匠幹活兒,卻沒成想,就是這尋常不過的舉動又引來一場風波。
有朝臣藉此事發難,彈劾褚昉以公謀私,利用職務之便,私自挪用禁毀私錢,以次換好,中飽私囊,還將褚昉在揚州挪用私錢的事翻了出來,請聖上將褚昉停職查辦。
褚昉此前被派往涼州整頓軍務,剛剛回朝沒幾日,聖上雖念他功業甚偉,但既有人彈劾,這事便得查一查。褚家和陸鳶鋪子的整修工作只能暫停,褚昉做京兆尹禁毀私錢時的案宗、褚家的私帳甚至陸鳶生意上的帳目都被翻出來查證。
褚昉也被停職在家。
「我是不是,太不知收斂了?」
夜中,夫妻二人坐在房內,褚昉在看書,陸鳶屈肘支著下巴,望著窗外修葺了一半的院子,陷入自我懷疑。
如今長安城百業凋零,百姓生計艱難,她或許不該如此大張旗鼓整修府第商鋪,她雖問心無愧,自知花的錢都是自己一分一毫賺來的,可這世道,別人都元氣大傷的時候,她依舊生龍活虎,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褚昉抬眼看她,按下手中的書,「為何這麼說?」
「或許我該收斂一些,這樣,至少不給你惹這麼多麻煩。」
她做生意,他縱著她,尤其他做了京兆尹,又曾主理禁毀私錢這種與商戶利益直接相關的事,很容易把髒水引到自己身上。
褚昉笑了笑,「宵行者能無為奸,而不能令狗無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再說,這些本就不是衝著你來的。」
「雖不是衝著我來的,但到底因我的緣故讓他們有了詆毀你的藉口。」
「便是沒有你的事,他們也會想方設法找我的不是。」褚昉看著她道:「說來,是我禁錮了你的腳步。」
陸鳶抿抿唇,低頭嘆了聲。
「放心,若三日後還沒有結果,我進宮向聖上要說法。」
「這麼快?」陸鳶訝然。
「案宗、帳目都清楚,核對一下而已,何須拖得太久?至於揚州之事,我早已向聖上請過罪了,當時沒罰我,不至於這時再來罰我,卸磨殺驢也不能太快。」
「你覺得這次聖上會過河拆橋麼?」陸鳶替褚昉不平,就她知道的事來看,褚昉不論從文從武,都辦的周到妥貼,實為良吏,不該被如此排擠針對。
褚昉眉梢揚了揚,「不會。」
他道:「如果聖上有意針對我,那些真正忌諱我的朝臣反而不會這麼用力對付我,他們之所以針對我,應是察覺聖上要召我回朝了。」
「在我任職政事堂之前,聖上也希望我乾乾淨淨的。」
「政事堂?」陸鳶小聲嘀咕了句,那不就是和周玘名符其實同朝為官了麼?
同一處殿宇,朝夕相對,連吃午飯都在一處。
陸鳶擔憂地看了褚昉一眼。
褚昉在聽她嘀咕「政事堂」時便知她想到了什麼,此刻也試探地看著她,並不先說話。
等了半晌,聽陸鳶囑咐:「真做了宰相,你遇事冷靜些。」
褚昉沒忍住笑了,就這麼怕他跟人打架?
見他笑,陸鳶也勾了勾唇角。
···
周家書房內,當今中書侍郎張必造訪,正因褚昉被彈劾一事。
褚昉文武全才,且行事霸道專斷,一旦進入政事堂,成為諸相之一,恐怕會壓制其他人,打破現在諸相之間的平衡。
此次有人彈劾褚昉以公謀私,正是遏制他的良機,不管這次證據是否確鑿,只要諸位宰相和諫官一致口徑,以褚夫人商戶出身,生意遍佈各行各業,而政事堂決策諸般國計民生,與商戶利益息息相關,褚昉理當避嫌為由,便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