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卒沒再堅持,粗粗檢查過陸鳶幾人攜帶的瓷器,給幾人放行。
兵卒檢查瓷器時將檀木箱子搬了下來,褚昉瞥見一個單獨裝箱的雙聯瓶,隱約看見上面有字,待要細看時,陸鳶已經合上箱子交給了護衛。
進城之後,陸鳶始終一言不發,褚昉也未開口詢問,只是打馬相隨,二人並肩,一個紫袍一個玉袍,似一團火和一抔雪。
街上行人來來往往,熱鬧紛雜,卻掩蓋不住有節奏跳動著的噠噠馬蹄聲。
陸鳶忽轉頭看著褚昉:「安國公要送我回家麼?」
眉目之間皆是淡漠,顯然不想與他同行。
褚昉默了少頃,正色道:「你是我帶進來的,如今非常時候,我須負責。」
陸鳶冷笑了下,「你要如何負責?」
褚昉不語。
「跟蹤我麼?」陸鳶冷聲追問。
褚昉沒有見過這樣的陸鳶,以前她縱使不耐煩,也不曾冷言冷語,今日的她有點咄咄逼人,鋒芒過於尖銳了些。
陸鳶見他仍是沉默,也不再多話,揚手命護衛遞上兩個檀木箱子,「此去汝州,承蒙安國公照應,略備薄禮,望納,就此別過。」
說罷便打馬先行一步。
褚昉未接護衛遞來的箱子,留下話:「送到褚家。」
打馬去追陸鳶,卻並未緊跟,只是遙遙看著她去了周家方向,在巷子口駐足許久,望著周府煥然一新的喜慶裝扮,勒轉馬頭折了回來。
行經褚昉身旁,陸鳶忽勒馬,漠然問句:「安國公是希望我去周家鬧事?還是怕我去周家鬧事?」
褚昉當作沒聽見,他知道她看似平靜,其實已有些亂了心神,不然以她的性子,不會對他如此不客氣。
「安國公,多謝你,傳信的好意。」陸鳶冷冰冰勾起一絲諷刺的笑容,很快消失在長街上。
褚昉直看著陸鳶回了陸家才打馬折返,心中一時不知是何滋味。
陸鳶的反應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樣。
他明白這於她而言是件殘酷的事,可她未免過於平靜了些。
她從不在意他,對他的好或者壞無所謂也就罷了,她那樣在乎周玘,怎能如此平靜無波地對待這件事?
或許,她對周玘的情意,也不似他曾經以為的那般入骨難剔?
···
「姐姐,你回來怎麼也不提前與我說一聲?」
陸鷺聽到院外的動靜迎出來,見家僮正在卸下馬鞍上的箱子,而陸鳶已然邁步進門,隨口回了句「趕得急」,往她閨房去了。
陸鷺朝護衛看去,目光相對,明白姐姐已經知曉聖上賜婚的事了。
「姐姐。」
陸鳶木然坐在房中的吊椅上,一動不動盯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陸鷺走近了去,擠在她旁邊坐下,抱著她想給些安慰。
陸鳶身上的寒意因著妹妹的貼近散了許多。
「阿鷺,到底怎麼回事?元諾他……是否無恙?」
陸鷺抬頭訝異地看著姐姐,都這個時候了,姐姐還在擔心周玘是否無恙?
是了,在姐姐心裡,元諾哥哥絕不會輕易妥協接旨,必定要鬧上一鬧,就像上次推拒大長公主的青睞一樣。
可這次,元諾哥哥什麼也沒做,他們聽到的訊息就是元諾哥哥欣然領旨,周家歡天喜地。
「姐姐,我沒去周家看過,但沒聽到元諾哥哥生病的訊息,周家也已經在準備著辦喜事了。」
陸鳶歪頭看向妹妹,目光黯淡,不知在想什麼。
周家在辦喜事,她親眼看見的,整座府邸披紅戴花,來來往往的人兒皆是滿面喜色,她那時就應該猜到元諾無恙,為何還要這樣問妹妹一句?她在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