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時音色輕且柔,略顯圓潤的雪頰上帶著兩個深深的笑窩,笑彎的眼睛如兩彎照水新月,明亮清澈,讓人瞧著便生憐愛歡喜。
崔太妃慈笑著看穎安郡主一眼,對周夫人道:「令暉這孩子,從小就膽兒小,性子軟,受了欺負只會躲起來哭,幸虧聖上憐她這個苦命的妹妹,多方照顧,要不,真不知道她會長成什麼樣。」
周夫人笑笑,附和著誇了穎安郡主幾句。
崔太妃又道:「旁的女郎都愛學些琴棋書畫這類雅好,她呢,就愛往廚房裡鑽,不是做個點心,就是做個藥膳,連聖上和我都沾了不少光。」
穎安郡主似是有些羞窘,小聲嗔句「母親」,示意崔太妃別再說她小時候的事。
三人這裡正有說有笑,遠遠見聖上帶著幾個朝臣也來了禁苑,褚昉和周玘都在其中。
政務雖繁忙,聖上也會抽出些時間帶著一道處理公務的近臣來禁苑走走,稍作放鬆消遣。
聖上也注意到涼亭裡的人影,看見穎安郡主在,領著幾人走近了去。
待互相見過禮,說了幾句話,正要往別處去,聽穎安郡主說道:「皇兄,等等,我有東西要給元諾哥哥。」
從周玘還是太子屬官時,穎安郡主便常常往東宮跑,起初只是見面行禮,無甚深交,後來便是做各種點心分與東宮諸屬官。
因見者有份的緣故,周玘開始並沒多想,只當作是太子給予的一種關懷罷了,直到發現給他的總是獨一份的藥食點心,才覺察穎安郡主對他動了別的心思,而當時的太子、如今的聖上一直都在默默推進此事。
穎安郡主給周玘送點心、送藥已不是一次兩次了,聖上和其他幾位朝臣都已見怪不怪 ,很是自覺的把周玘單獨撇開去。
穎安郡主從大的食盒裡提出一個比男人巴掌略大的食匣,遞向周玘:「這是我自己做的點心,加了對你好的藥,還加了蜂蜜,你嘗嘗。」
周玘並未接下,揖禮辭道:「郡主有心,但私相授受於禮不合,臣不能受。」
「私相授受?」穎安郡主沒想到他將這一舉動說的如此不堪,一時羞窘地紅了臉,下意識看向聖上求助。
聖上知曉穎安郡主對周玘的心思,也有意撮合二人,自然幫腔:「周卿,不過尋常點心而已,接下又何妨?」
其他朝臣亦紛紛勸周玘接下,言尋常之物,無關禮節,只有褚昉一言不發,神情微妙,唇角掛著一些若有似無、辨不真切的情緒,說不上是幸災樂禍還是其他什麼。
周玘卻仍是未接,深深一揖謝過郡主好意,轉身離去,隨在聖上身後、同僚之中。
眼見穎安郡主窘迫得面色通紅,將要逼出淚來,聖上恨鐵不成鋼地瞪周玘一眼,正欲命近侍接下點心,再安慰穎安郡主幾句,卻聽褚昉說:「周大人嚴於律己是好事,但郡主一片苦心怎好辜負,不如讓周夫人帶回去,既全了你的禮節,也全了郡主的心意。」
方才周玘強硬地推辭不受時,周夫人已然惶惶坐不住了,只覺兒子過於剛直不懂變通,此刻聽聞褚昉提議,又見聖上默允,其他朝臣附和,忙迎過來接下點心,對郡主一番恩謝,解了她的難堪。
周玘卻朝褚昉看了一眼,復冷漠地收回目光。
褚昉神色平靜,好似他方才就只是替一個處境難堪、羞窘不已的小姑娘解圍而已,沒有什麼私心。
倒是聖上頗有深意地看看二人,意味深長地笑了下。
···
褚昉下值,才出皇城南門,被賀震喊住了。
賀震如今是龍武軍左驍衛將軍,龍武軍原本隸屬於褚昉所轄羽林軍,但經此次宮變,聖上改制,從中析出萬騎營分為左右龍武軍,並單獨設立官署,專門執掌宮城禁衛,從此與褚昉統領的南衙禁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