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昉卻適時攏住她腰,阻了她起身的動作,看著她橫眉氣惱的模樣,只覺鮮活生動,令人心喜,沒忍住輕笑了聲,「生氣了?」
陸鳶垂下眼皮,「沒有。」
「那等你給岳丈找好了伴兒,再來說我通房的事。」褚昉溫溫地說。
陸鳶掀眸,目中有些惱意,想了想,忽笑說:「爹爹兒女雙全,沒有伴兒還可以含飴弄孫,不像你,著急子嗣,通房的事迫在眉睫。」
褚昉不氣反笑,「子嗣確實迫在眉睫,但誰說,要通房來生?」
他忽把人抱過來,長臂一揮掃走了茶案上的東西,拿了席上的蒲團墊著,把人放了上去。
「你做什麼!」
見他傾過身來,陸鳶慌忙推他,「不要在這裡!」
她臉上驟然起了紅雲,望著門口方向,生怕青棠聽見茶器落地的動靜,掀簾進來。
「夫人?」
果然,外面傳來青棠詢問的聲音,陸鳶才要吩咐別進來,聽褚昉道:「無事,房外伺候。」
陸鳶心下一鬆,不防褚昉的手已不安分了。
房內暖意升騰,褚昉的手掌並不如陸鳶想像的冰涼,反而滲著熱意,貼在她腰上,一陣陣暖流渡了進去。
「身上怎這般涼?」他褪下長袍把人裹了進來,屈起她膝蓋藏進自己腋下。
概因房內太熱,陸鳶面色如火燒,目光亦像蒙了一層霧,飄飄渺渺,很難落定在一處。
她卻仍不放棄,握著他手臂,杯水車薪地想要阻下他,咬著一半的嘴唇,似在忍著什麼,說:「別在這裡!」
褚昉笑了下,抱著她貼近自己,在她耳邊問:「那去哪兒?」
「帳……帳……中。」陸鳶咬牙說道。
她的聲音似因莫名其妙的顛簸而破碎柔軟,輕飄飄的,落在人心尖上,叫人想伸手撓一撓。
「哪兒?」褚昉輕笑著問。
話音才落,陸鳶好似坐進了一輛失控的馬車上,馬車猝不及防衝下了看不見盡頭的石階……
她下意識抓緊了褚昉手臂,好似下一刻就要飛落出去。
「別……」
細弱的聲音幾不可聞。
「別怎樣?」褚昉輕輕擦去她額上細密的汗珠,聲音也有些啞了,卻依稀可辨愉悅之色。
不等陸鳶說話,馬車又衝下了石階。
陸鳶額頭又滲了一層汗,目光·迷·離,將要辨不清此處何處、今夕何夕。
終於平穩了一些時,褚昉又低頭,輕聲問她:「阿鳶,你說要去哪兒?」
陸鳶攢了全身僅剩的力氣,灌在拳頭上,擂鼓一般落在他胸膛,「帳中!帳中!」
她氣惱狠了,可這聲聲嗔語卻帶著更多羞意。
褚昉難得見她如此生動的小女兒姿態,雖想再惹她惱上幾回,但見她氣力將盡,約是想與她生氣也有心無力了,遂了她意。
「聽你的。」他笑著將人兜在袍中,進了內寢。
陸鳶混混沌沌,約莫記得後來褚昉抱著她,叫人換了褥子,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我等著你,心甘情願給我生孩子。」
陸鳶沒有用晚飯就睡了過去,睡到半夜,醒來用了些夜宵,在窗前站著消食。
自窗子流瀉進來的月光被輝煌的燭火映得了無痕跡。
陸鳶明白,有些東西確實該放下了,不為別人,只為自己。
人生在世,不唯情之一字。花兒固然賞心悅目,可若結不成果子,便只能凋零枯萎,碾作茫茫微塵。
母親說,不要執著於一件沒有結果的事,此舉除了紛擾,別無益處。
其實仔細考量和褚昉的這樁姻緣,並非一無是處,且以世俗之見,大概頗稱得上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