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就是想看看你,沒別的想法。”
“嗯。”
“他也沒想過因為這個病拖累你。”
“嗯。”蘇花朝雙眼發澀。
“他在國外常和我說,你是個很好的孩子,只是你倆沒有緣分,父女之間的緣分,少了些。”
蘇花朝微仰著頭,沒說話。
“他這人好強,好面子,進手術檯之前還拉著我的手,說千萬別讓你知道這件事。”
蘇花朝覺得醫院的燈光可真刺眼,刺的她雙眼都發酸發澀,眼前一片霧濛濛的,忍不住,想落淚。
“他沒有結婚,在國外一直是單身。我是他領養的,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蘇花朝猜到了。
“他的手機桌面是你的照片,他每年都會回國待幾天,就是為了看你幾眼,但是霍綏不同意,說你現在的生活很好,讓他別去打擾你。”
蘇花朝的睫毛顫動。
“他就真的只是遠遠的看你。”
“蘇花朝。”
“他或許也有做錯過,但在他心裡,始終有你。”
莫紹棠一字一句,用著最普通的語氣說,彷彿在談論今天天氣如何一般,但字字戳心,字字傷情。
蘇花朝的臉上,陡然滑了一滴淚下來。
一定是因為醫院的燈光太亮,室外的風雪太大,她今天穿的衣服太少,要不然,她才不會……軟弱的流下眼淚。
她說:“何必呢?”
“是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莫紹棠自嘲般,“可是沒有當初。”
蘇花朝扯了下嘴角,輕聲問:“手術要多久?”
“不清楚。”
“嗯。”說完以後,她也沒動身子,雙手插在兜裡,安靜而又無聲的坐在位置上,等著緊閉著的門隨時開啟。
過了很久,手術室的門終於開啟,蘇花朝坐在一側,看到蘇啟正蒼白著臉躺在手術推車上,他閉著眼,睡顏安詳。身邊的莫紹棠起身問醫生具體的情況,而蘇花朝只是安靜的、安靜的看著漸漸遠離的蘇啟正。
等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之後,莫紹棠走過來,說:“醫生說手術挺成功的,他大概要睡一會兒,你要不先回去吧。”
蘇花朝說:“他回來,什麼都沒有帶嗎?”
莫紹棠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愣了一下,接著,立馬回道:“帶了一箱東西,就在家裡的書房,我帶你去看看吧。”
她扭頭回來,輕點了下頭,“嗯。”
等到了公寓,莫紹棠開著家門,問她:“不先回去嗎?他或許,在等你回家。”
蘇花朝搖了搖頭,說不了。
她跟在莫紹棠的身後進了家,接著,走進書房。
書房收拾的乾淨、整潔,書櫃裡擺放著各種商業書籍,中文的、英文的、法文的,蘇花朝粗粗掃了一眼,視線,最後停留在一處。
在窗臺邊的角落處,有一堆的jelly cat,灰色的、紅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大號、中號、小號,各式各樣,數十隻兔子。
那是貫穿蘇花朝童年回憶的唯一一樣東西,在錦市那個小小的縣城裡,蘇花朝唯一的玩偶,就是蘇啟正託大學同學從新加坡帶回來的邦尼兔了。她每天都帶著兔子,連睡覺都和它一道,愛不釋手。
蘇花朝走進那堆兔子,緩緩、緩緩的低下身子。
他還記得她曾經的喜好,時刻都記得,沒有忘記……
蘇花朝想,夠了。
真的足夠了。
至少證明,他的心裡,是真的有她的。
夠了……
莫紹棠在身後悄悄的關上了門,書房裡的啜泣聲低而輕,像是隻貓一樣低聲輕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