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策劃刺殺的主謀,連帶著他手下的所有人,都會從此在這世上消失。就像一顆投入大海中的沙粒,也許會有輕微的漣漪,也許沒有——海面只消片刻便恢復了風平浪靜,而他們卻就這樣永遠地消失了。
可是這一次,卻不同。
他無法入眠,是因為他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出某個月色朦朧的深夜——那一晚他解開她的衣服,褪下她的中衣。她閉著眼,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就像蝴蝶的翅膀。粉色的肚兜上繡著蓮花,下面緊緊包裹著的豐盈隨著她的呼吸而起伏……
這些年來,他曾見過各種各樣的場面——血腥的,香豔的。他可以面不改色地看著一個叛徒在自己面前被活活砍幾十刀,也可以神色冷淡地在煙花樓裡看著其他富家公子和那些女人親熱,有時那些男人性致上來,甚至場面一度荒淫不堪,他卻始終置身事外,如高山遠雪,清冷、孤傲,令人感到無法親近更無法染指。
直到,那個夜晚。
那一夜,她在他眼裡是如此誘人,慾望狠狠地壓迫著他的理智,令他感到難以自控。
可是等她睜開眼睛,眨著那雙無辜的眸子叫他“大哥”,他便又會將所有荒唐的念頭壓制下來,告訴自己,他只要做好那個守護她的兄長,便足夠了。
當初他曾答應過葉竹,如果有朝一日葉竹遇難,他一定會照顧他的妹妹,代替他,履行兄長的職責。所以,他不可以給她帶來任何傷害。他不可以讓故事裡的悲劇……發生在夏憐身上。
一夜無眠的人,卻不止夏意,還有秦青墨。
秦青墨主動要求睡大堂,將三間臥房給他們一人一間,所以他自然能夠看見,夏憐和朔陽晚些時候進了夏意的房間,不久之後朔陽回了自己的房,而夏憐……卻一晚上都沒有出來。
他知道夏意絕不會對夏憐做什麼,可是他對自己防備到這種地步,卻讓秦青墨確定了,夏憐在夏意心中的重要性。
如果是這樣,那麼——
夏憐,就是夏意的軟肋。
唯一的軟肋。
……
天剛矇矇亮,夏憐就已經起來了。但眼見著外面透著薄霧的日光,心中仍舊有幾分遺憾,未曾趕上海上日出。對此,秦青墨寬慰她道:“海上霧氣重,並不經常都能看到日出的,一個月裡最多能趕上那麼一次兩次,甚至可能一次也沒有。”
夏憐聽罷,心頭依然有幾許遺憾,不過念在他們來此是為了正事,所以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她便也不再提了。
“幾位要不要去仙女湖看看?”秦青墨禮貌地問道:“因為想到幾位可能還有事,所以若是今日要離島,秦某也不耽誤三位寶貴的時間。”
“不急,既然來了,何必給自己留下遺憾。”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夏意居然同意了。夏憐著實沒有想到,她以為他一定會辦正事為主,絕不會花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
朔陽上前一步,似乎有話想說又不好開口,面露猶豫之色。夏意卻只對他淡淡開口:“放心,我心中有數。”
“是。”朔陽點頭,轉而不再多言一句。
“那……我們就一起出發吧。”夏憐提議道:“我們可以用完早飯就直接去,畢竟路途還有一段時間,等到中午上了太陽,恐怕就曬了。”
“是啊,我一般去也都會趕早,天氣好。”秦青墨同意夏憐的觀點,轉而望向夏意:“不知夏公子意下如何?”
“我沒有意見。”
夏意的眼眸始終漆黑一片,宛如靜水流深。秦青墨無法從他的眼睛裡讀出他的任何想法,也完全不知他下一步的打算。他如此爽快答應,當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當然,若是那麼輕易被人猜中內心的想法,就不是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