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盛記的大掌櫃看著幫著眾人裝車的林安歌,目光轉向破風時眼中滿是惋惜。
「阿風,你真的決心要找一個泥腿子過一輩子麼?」
盛記的大掌櫃原本是先太子的陪讀,論起來算是破風的師叔,破風對其一直尊敬有加。
「嶽叔,若要算起來,我們還是一群在官府掛了名的山匪呢,比安歌那個泥腿子還不如。而且他這個人很好,對我也很好。」
聞言,嶽慶陽不禁搖頭。「若不是……你何至於淪落到如此地步,終究是委屈你了。」
「嶽叔,舊事過去了,就莫要再提了。而且我現在過的也不錯,若說委屈,也是委屈了他。他也好歹也是一個讀書人,前程大好,而現在缺不得不說跟著我山上風吹日曬。」
「嶽叔,我當年既然答應了先太子的囑託,就不會中途撂挑子。您的好意我明白,不管先太子的用意如何,我既然答應了不會反悔。若說委屈,山上的眾位弟兄哪個不比我委屈?嶽叔,我知足了。」
當初,破風決心要在山下開商鋪便選中了嶽慶陽為掌櫃。起初的時候,嶽慶陽同破風一樣,都想好好完成太子的囑託。
可是,這麼多年來,嶽慶陽突然也想明白了。先太子選定破風託孤其心思……
想到那個簡直完美的無可挑剔的師兄,嶽慶陽不由得嘆了口氣。回想起這麼多年為了他的一句話,眾人苦熬了這麼多年的心酸歲月,心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恨,還是該怨。
「日頭馬上就大了,嶽叔,我們走了,若是有事就傳信給我。」
嶽慶陽應了一聲,揮手送破風等人離開,最後看了一眼將斗笠扣在破風頭上的林安歌,嘆息一聲帶著夥計轉身進了客棧。
……
舉人應試之後,便是進士。
李鐵栓夫婦為了兒子水生進京應試的事情,前前後後忙活了五六天這才將兒子送上去往京城的馬車。
當初,李鐵栓在河裡撿到沒有記憶,又不會說話的李水生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水生是個傻子。但是對於無兒無女的他們來說,這個從河裡漂過來的『傻』兒子就是上天對他們兩口子的恩賜。
不管村裡人說什麼,兩人悉心照料著水生。沒成想,這個『傻』兒子不但會說話,還能識文斷字。只是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李鐵栓夫婦二人對此並不在意,不但繼續收留水生,還送他上了鎮上的私塾。為了照料這個意外得來的孩子,兩口子放棄了村裡的田地,來到鎮上專心照顧水生的起居。
所有人都在說著兩口子是瘋魔了,為了供應一個撿來的孩子讀書,竟然要傾家蕩產。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撿來的孩子小小年紀,不光一舉考中了秀才,甚至還高中了舉人!
李水生撩起車簾對著外面的李鐵栓夫婦揮手告別,待放下車簾後,臉上的笑容頓時落了下來。
安靜的坐在馬車裡,李水生想起前幾日在街上偶然間遇到的人,整個人都不禁微微的顫抖。那種感覺又開心,又興奮,但更多的卻是憤恨。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一個陌生人,產生這麼強烈的感覺,但他知道自己之前必定認識他。
李水生知道自己並非李鐵栓夫婦親生的,看他們二人掏心掏肺的對自己,不惜變賣家產也要供自己讀書。對此,李水生心裡是感激的,所以他努力讀書,考上功名也讓他們臉上有光。
在那日遇見馬車上的那個人之後,李水生也曾去打聽尋找過。只是沒有人認識他們,只當是路過的客商。然而,直覺告訴李水生事實絕非如此。
但眼看著進士的應試在即,容不得李水生再細細查下去,只能等他從京城裡回來再去打聽。
李水生回憶著那人的模樣,靜靜的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