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胤鉉擺手請言冰塵先入座,才提一提長袍坐定。宮女上前準備添茶,他一抬手,說道:「都退下。」
他身子前傾,拎起茶壺先在她杯裡倒茶,她趕忙把杯子端起來說道:「殿下怎好親自斟茶。」又急忙放下茶杯,雙手抓住兩側耳垂散熱,表情就像只受驚的小松鼠。
他滿眼寵溺的說:「這裡沒有王子和民女,唯有飲茶談心。」他已不在她面前以王子自居。
「民女惶恐,殿下親民,將來百姓有福……」她說這官方的話,其實早就不習慣這種不平等。
「誒?又叫我殿下?再說要罰酒。」他拿起酒壺給自己斟滿。
「殿……額,要不我還是喝酒吧。」她拿起他剛放下的酒壺給自己滿上。
她蹙著眉頭豪邁的一抬手,一汪微辣流過喉間,整個口腔馥郁芳香,她展眉問道:「殿……這是什麼酒?好香啊,男子也喜歡這種酒嗎?」
他把酒杯在鼻尖轉了一圈,細品後吞下,說道:「它叫『蝶戀花』是我母后最喜歡的酒。」
漢王好酒,睦容王后不喜卻常常陪他共飲,於是漢王親釀了這「蝶戀花」。
「你母后好品味啊,我也喜歡。」她甜笑著又斟了一杯,這次她也要細品。
他眼中閃過一絲悲傷,沒有回答,舉杯敬她,沒等她品完一杯,他已三杯下肚。
宮女把精美的藍白紋理瓷盆擺在龍胤鉉面前,裡面是接地氣的毛血旺,面上火辣辣的紅油覆蓋,微微冒著熱氣。
他盯著這盆油膩膩紅彤彤的美食,口裡湧起一股辣意味道:「此為何物?」
她唇角一勾介紹道:「這叫……『鴻運當頭』。」很為自己臨時取得名字得意。
他嚥下口水夾了一筷子正想往嘴裡送,她趕忙起身叫道:「小心!」
秦非破門而入,滿眼殺氣,準備拔劍,環視四周,只有站在桌邊的言冰塵,和舉著筷子的龍胤鉉。
「我,我是說,小心燙。」她尷尬的撓了撓頭。
「大驚小怪,退下吧。」他面無表情。
待秦非帶上門,兩人「噗」一聲,捧腹大笑,像是相識多年的朋友。
她把椅子往他身邊挪近了些,用勺底在油麵上輕輕轉圈,淺棕色的湯汁展露在紅油下,另一隻手用筷子夾了根毛肚到他碗裡。
他將毛肚送入口中細細咀嚼,邊點頭,邊把瓷碗遞到她面前,他還挺喜歡被她照顧到感覺。
今日的菜式還有宮保雞丁,糖醋魚,鹹蛋黃豆腐,蒜蓉西蘭花,主食用魔芋粉條替代米飯。
為了讓他減少攝入,她餐餐都是葷素搭配,還刻意在逐漸縮小菜量。
「冰塵,你這廚藝是哪位師傅教的?真可謂前無古人。」他舀一勺麻婆豆腐抿入口中,鹹蛋黃的香氣包裹著細嫩的豆腐在舌面上瞬間化開。
「我爹。」她不易察覺的嘆口氣道:「現在蟹還不肥,過段時間就可以吃蟹黃豆腐了。」
她從小最愛吃蟹,爸爸每回都會耐心的拆好肉填滿蟹蓋讓她舀著吃,蟹黃就做成這道菜,那味道她永遠忘不了。
畢業後忙於工作,還沒來得及給爸爸媽媽做一道蟹黃豆腐,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和母親都喜吃蟹,母親生辰正值蟹肥的秋季,十二歲那年,他想親手為母親剝一盤蟹肉,他用坐在桌邊一下午才勉強湊滿一盤,才知母親親手給他拆蟹的辛勞。
母親吃著那帶著些許碎殼的蟹肉,眼中起了霧,摸著他的頭說:「我鉉兒未來的王妃真有福氣。」
此刻的他雙眉下墜,她眸中起霧,喃喃的異口同聲道:「秋風響,蟹腳癢。」他倆同時抬眼看向對方,兩杯相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幾次相談甚歡的飯局令言冰塵對龍胤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