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把你身邊的人全部排查一遍,可好?」
謝雲初還有什麼不同意的,輕輕嗯了一聲。
王書淮看著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柔軟的妻子,忽然開口,
「初兒,過去我總總盼著妻子溫婉大方,盼著你兢兢業業替我操持後宅,如此我便可安心去朝堂施展拳腳,如今才意識到,我錯的離譜,士大夫,先齊家,後治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家宅不寧,萬惡之始,我若放任你不管,即便我在外頭博出一方天地,你過得不好,孩子不安生,又有何用?」
王書淮頓了頓,「往後你便隨心所欲活著,自自在在地過日子,我絕不讓你有失。」
時不時有秋風漫進來,從燈罩上方的細孔灌進去,燈火搖曳,有一瞬的明滅,他眼底的光芒始終不退,就連那一抹柔情,亦在觸手可及之處。
謝雲初怔怔看著眉目清俊的丈夫,心情複雜地笑了笑,將他抱入懷裡。
第98章
這是長久以來謝雲初第一次主動抱他。
王書淮心裡咚咚直跳,緩緩圈住她後背將人箍得更緊了些。
謝雲初被他箍得喘不過氣來,卻又在這深嵌的擁抱中感覺到一絲牢牢的踏實,她又用力圈了圈,離得他更近,王書淮聞著她身上熟悉的體香,輕輕將她垂在耳後的發梢給撩開,露出她秀麗的眸眼,雪亮雪亮的,跟黑曜石般漆黑明致。
他俯首輕輕將她濡濕的眉睫眼角,一點點吻乾淨,順著布滿淚痕的臉頰往下,最後親了親她那個小酒窩,謝雲初只覺心尖微的一燙,這個吻與過去帶著慾唸的吻不同,小心翼翼,虔誠呵護。
王書淮將她面頰的淚痕吻遍,最後落在眉心。
這一夜夫妻二人相擁而眠。
翌日謝府傳來訊息,說是謝暉病重,辭了國子監祭酒一職,謝雲佑親自來探望謝雲初,順道將家裡的情形告訴她。
「往後謝家由我做主,後宅有母親,前院有我,再也不許任何作奸犯科的事發生。」
謝雲初看著眉宇凌厲的弟弟露出欣慰。
這一世王書淮變得更體貼妻子,弟弟也能獨當一面,日子越來越順遂。
修養數日後,謝雲初身子痊癒,先是登車去謝家探望謝暉和明夫人,明夫人好了差不多,謝暉卻是纏綿病榻不起,看著憔悴不堪,深受打擊的父親,謝雲初也不知該說什麼,沉默地在他塌前坐了半晌,最後退了出來。
離開謝府,謝雲初立即趕往書院。
幾位少夫人都是當家的好手,即便謝雲初不在,書院也有條不紊。
謝雲初趕到書院用了午膳,忙到下午申時放學,幾位少夫人擠在山長院的議事廳喝茶。
「我這幾日不在,可有什麼犯難的事?」
王怡寧回她道,「旁的到沒有,就是一樁,咱們是不是得弄個針線房?簾子窗紗總不能全去外頭買,這幾日每日均有簾子被扯壞,還是咱們隨身幾位管事娘子給縫補的。」
謝雲初沉吟道,「我之前也想到了這樁,開學匆忙沒顧上,正好,南府的金二嫂子手藝極是不錯,我打算讓她來這邊幫忙,幫咱們操持針線上的事。」
「她呀,」王怡寧也認識,腔調微轉,「她婆婆也就是那柳嫂子,過去成日在二嫂耳邊嚼舌根,整日攛掇著婆婆們給媳婦立規矩,在這一帶名聲不好,金氏也是可憐人,那南府的堂侄兒也是個不頂用的,縱著婆婆欺負媳婦,金氏手頭成日沒幾個銀子,你讓她來倒是解了她的圍。」
謝雲初道,「原先央求著金嫂子幫我鋪子做些針線活,後來被她婆婆知曉,說是家裡的活計做不過來去外頭接活,沒得叫人以為南府混不下去了,嫌棄不體面,眼下咱們書院缺人,是正兒八經的行當,她斷挑不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