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四房老老少少均擠在清暉殿正殿,大太太眉間含愁,四太太抹著淚,三太太面帶冷色,二太太姜氏雙肩打顫依著丈夫,二老爺一改往日的溫吞軟糯,眼底交織著壓抑許久的忿然與終於徹底撕破臉的痛快,抬手將妻子護在身後。
竇可靈和許時薇各自抱著孩子躲在後頭,妯娌二人眼底均布滿了惶恐,其餘人不是怒色便是驚色,唯獨謝雲初一手牽著珂姐兒,一手抱著珝哥兒,鎮定地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側。
這樣的場面在前世司空見慣,國公爺死後,皇帝便吩咐錦衣衛搜查了一次王府,王書淮與長公主對峙,為此鬧得天翻地覆。
長公主鳳目掃了一眼,不見王書淮,問道,「書淮呢。」
謝雲初屈膝一答,「二爺尚在官署區夜值,想必聞訊便能回來。」
長公主沒說什麼。
這時朝雲從殿外跨了進來,朝長公主施禮,
「殿下,欽天監監正帶著兩名副正過來了,三人正拿著羅盤在各處占卜,以儘早定下方位。」
長公主頷首,見王家眾人均面含憤慨,她解釋道,
「今日之事,不針對王家,也不是查抄王家,不過尋前朝末帝的寶藏而已,一旦尋到,一切如舊。」
王書業拗著臉輕輕冷哼一聲。
二老爺冷笑,其餘人不言不語。
已近子時,孩子們哭累了,各自躲在母親懷裡打瞌睡,國公爺吩咐孫媳婦們帶著孩子去裡頭暖閣歇著。
沒有人挪動,誰也不想走,也不敢走。
最後僕人攙著各自主子,來到屏風下的避風處坐著,珝哥兒八個月了,身子格外沉,謝雲初抱累了便將他擱在羅漢床上睡,小傢伙絲毫不受影響,睡得格外踏實。
謝雲初放下兒子,又將珂姐兒抱起來,輕輕將她攏在懷裡,珂姐兒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安安靜靜靠在謝雲初懷裡,她極是聰慧,察覺到氣氛不對,不敢吱聲。
周敏挺著孕肚挨著謝雲初坐下,看著外頭暗沉的天色,憂心忡忡問謝雲初,「這一夜怕是別想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尋個結果出來?」
周敏懷孕剛兩月,正是孕吐最厲害的時候,臉色蒼白,滿腹愁雲。
謝雲初也沒心情寬慰旁人,只淡聲道,「不管什麼風浪,終究會過去的。」
殿外嘈雜,如同熱鬧的早市,挖牆掘地的動靜窸窸窣窣傳來,聽得人心裡一陣犯怵。
大約是太困了,眾人漸漸支撐不住,有人靠在圈椅裡打盹,有人相互依偎,還有人小聲哭泣。
長公主闔目纖指輕輕叩著眉心,國公爺王赫則如入定的老僧,始終巋然如山。
也不知鬧了多久,大約東邊天際翻出一絲魚肚白,沉睡的京城甦醒了,錦衣衛連夜查抄王家的訊息傳遍大街小巷,不少姻親故舊聚在戶門前探頭探腦,王怡寧聞訊趕了過來,被錦衣衛攔在門外不許進。
天亮了,下人端來熱水伺候主子們漱口淨面,又幫著給小主子餵食,大傢伙熬了一夜紛紛無精打採,謝雲初往視窗望去,四月初二,亦是王書淮的生辰,始終不見王書淮的蹤影。
至正午,錦衣衛已經將王府各個角落翻遍,欽天監占卜的方位也都挖過了,不見遺詔蹤影。
韓良進殿,朝長公主施禮,「殿下,都搜過了,沒有。」他語氣低沉。
長公主眉頭微挑,護甲輕輕拂了拂發脹的頭額,
「還有一個地兒沒搜。」
韓良微頓,不解道,「還請殿下示下。」
長公主垂眸淡聲道,「王國公王赫之身。」
這話一落,四座皆驚,除了長房外的所有人都站起了身。
「母親!」
三老爺斷然往前,攔在國公爺跟前,除了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