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離京後,長公主徹底調查流民截殺太子一案,劍指幕後主使信王朱昀。
朱昀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了京城。
深夜的信王府萬籟俱靜,獨書房還燃著通明的燈火。
朱昀一身玄色常服端坐案後,給西北邊關的心腹寫信,寫完,暗衛接過信箋去送信,朱昀將筆頭一扔,懶懶地往背搭上一靠,望著對面一面色儒雅的中年男子,
「成玄先生,長公主殿下手眼通天,我若奪太子位,必須除掉她,先生可有妙計?」
那峨冠博帶的中年男子捋了捋鬍鬚,沉吟道,
「想殺長公主難,眼下沒有機會,但要斬她的羽翼倒是可以的。」
信王慢慢直起腰身,端坐如山問,「先生何意?」
成玄咧起唇角幽幽一笑,
「琅琊王氏南渡北歸,享譽四海,甚至曾有人言『得王家者得天下』,你以為當年先皇后為何賜死王老夫人,逼著王國公娶長公主?先皇后不敢得罪王家,只能用這種方式,將王家牢牢綁在自己的船上。」
「琅琊王赫,胸懷大志,霽月風光,此人智淵若海,是王家的定海神針,是朝中柱石,更是長公主的後盾,若是能斬斷長公主與王赫之間的關聯,殿下大業成了一半。」
信王眯了眯眼,「本王何嘗不想,只是那長公主跟王赫孕育了三個孩子,一家人和和睦睦,母慈子孝,原先我甚至想法子離間王書淮和長公主,讓其內鬥,可如今祖孫倆握手言和,漢王的事有王書淮一筆,長公主替他瞞的嚴嚴實實,如今一股腦子沖我來。」
成玄先生含笑搖頭,
「非也,你不懂長公主與國公爺之間的淵源,你等著,老夫給殿下謀一策,必定叫這對夫婦現出原形。」
四月初一,朔望大朝,皇帝攜長公主登階入殿,並當庭下旨,若再有言牝雞司晨者誅九族,進一步鞏固了這位攝政長公主的地位。
但就在朝議快結束時,負責看管登聞鼓的御史上報,
「陛下,有人狀告王國公府私藏前朝末帝寶庫,懇請陛下查抄王家,尋出寶藏,充實國庫。」
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視線不由在長公主與王書淮之間流轉。
年輕矜貴的戶部侍郎,神色從容,如青松一般巋然不動。
而長公主更是沉穆不語,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長公主。
兄妹倆都知道,所謂的末帝寶藏不過是先皇后為了給王家施壓,弄出的幌子,而皇家一直苦苦追尋的正是那份晉寧帝的遺詔。
第87章
天色漸黑,奉天殿東窗下的五角銅爐檀香裊裊。
長公主將最後一道摺子批完,遞給皇帝,鳳眼輕抬,窗外黝黑無光,廣闊的丹樨拂來綿綿無盡的風,吹起窗欞颯颯作響。
長公主起身,負手來到窗前。
此地便是整個大晉的中樞,腳下星羅棋佈排列著六部衙門,隱約瞧見一片燈火如同璀璨的銀河在天地間流淌,而她便立在這片燈帶的最頂端,風浪漸大,一陣陣拂過鼻尖,長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涼風,手掌極權所帶來的極致暢快從腳底竄至眉心,形成一股浩瀚的炙流,熱辣辣地蕩滌著她五臟六腑,四肢五骸……
她佇立了不知多久,久到那股熱浪跟潮水一般緩緩滑退,只剩一股寂寥悄然縈繞心口,直至失了神。
皇帝看完摺子,費勁地扭了扭僵硬的脖頸,自漢王和太子相繼出事後,皇帝深受打擊身子骨大不如前,此刻勉力看完所有奏章,人已精疲力盡,他抬眸看了一眼前方的妹妹,見她立著一動不動,溫聲道,
「還不回宮歇著,小心又犯頭風。」
長公主轉身過來,目光掃過皇帝面頰,淡聲道,「他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