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淮滿臉疑惑,走過去問,「你這是怎麼了?」
明貴一抽一搭拂淚,起身朝他彎腰,「齊偉幫我捎來家書,小的家裡那婆娘幹活時摔了一跤,骨折了…疼得厲害…」明貴越說越哭,「小的心裡也疼呢。」
王書淮看著淚流滿面的長隨,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半晌擠出幾句寬慰的話,
「你父親母親皆在府上當差,家裡人多著,定替她請大夫,不妨事的。」
明貴哽咽道,「小的明白這個道理,小的就是不好受…恨不得替她疼。」
王書淮怔愣著,有些難以理解,「你不可能替她疼,不要說這些傻話。」
明貴撇撇嘴道,「二爺心裡沒喜歡過人,怎麼會明白小的感受?」
話音未落,意識到自己失言,明貴猛地打住嘴,眼瞅著那眉目冷清的少爺眉峰慢慢蹙起,明貴忙抱著新捎來的包袱,匆匆往甬道逃去,
「爺,小的衣裳濕了,換衣裳去了。」
暈黃的燈芒披在王書淮周身,他的面頰被覆著光,看起來是和煦而溫潤的,但眼底黯淡而冷清,他從來沒想過喜不喜歡一個女人,就如同他也沒想過這個女人喜不喜歡他,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他們理所當然為彼此付出,並按部就班完成各自的責任。
直到現在,看著妻子漸行漸遠,摸不著碰不到,為人覬覦,對他冷落。
心裡再也做不到無波無瀾。
又過了幾日,齊偉飛鴿傳書,信箋級別不低,冷杉得了信報立即去衙門尋到王書淮。
彼時,王書淮正與劉琦亮商議上摺子的事。
「陛下對餘杭的事很是關心,命我回京當面跟他老人家詳稟,更重要的是餘杭一事震動了朝中一些老油條,他們坐不住了,給陛下施壓,我少不得回去幫著長公主掠掠陣,書淮,松江的事暫緩,等我回來你再過去。」
王書淮原打算使一招包圍戰術,先將周邊郡縣拿下,再圖謀金陵,如今朝廷掣肘,必須放一放,
「一切聽您安排。」
王書淮瞥見冷杉在門外探頭探腦,便擱下摺子悄聲出來,冷杉將那信箋遞給了他。
王書淮展開,一目掠過,眼色猛地一凝。
轉身,他看著正在公堂上翻閱帳目的劉琦亮,忽然揚唇開口,
「劉大人,關於餘杭摺子的事,在下尚有些疑惑,還需要大人指點,不若今夜在下去大人下榻的府邸用晚膳?」
劉琦亮念著兒子將娶王書淮妹妹為妻,待他如同親侄,
「那是最好,你一人無人照料,實在不成,住我那也是成的。」
王書淮陪同劉琦亮回了劉府,劉琦亮身邊有一妾室伺候,聞訊張羅了一桌菜。
劉琦亮離開了京城,沒了妻子約束,行為頗為放蕩,喝了幾口小酒,甚至請了美人在院中撫琴助興。
王書淮滿臉霽月風光,一面勸酒,一面不著痕跡將一小袋巴豆粉下在酒水裡,劉琦亮喝了當夜便壞了肚子,翌日起時,他疼得下不來地,只在床榻嗚呼,
「無知婦人,壞了我大事,我今日本該北上回京,被你這麼一耽擱,我豈不為聖上責罵?」
那小妾委屈地跪在堂屋啜泣,心想定是夫人遣來的奸細暗中害她。
王書淮昨夜在劉府留宿,聞訊穿戴整潔出現在劉琦亮門庭外,他兀自上前探望上司,溫和地撫著他虛弱的手背,
「劉公莫急,左右松江的事需要緩一緩,況且那餘杭諸務為我經手,由我回京面聖更為合適,身子緊要,您先養病,淮不日便回來與您匯合。」
那張斯文俊逸的笑臉,端得是朗月清風,懇切真誠。
劉琦亮無話可說,吩咐他如何如何之類。
是日,王書淮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