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緋紅官袍將那清雋的眉目襯得越發翩然,在他跟前候著幾位郎中,其中便有曾經是王書淮上司的文郎中。
王書淮這才上任不到五日,整個戶部被他整肅一翻。
無他,只因王書淮不久後將南下譜寫魚鱗圖冊,將新清丈出來的田地人口重新造冊,為新稅法做準備,而這裡尚需近十年江南各種類稅收帳目做比對,他在半年前便上書要求戶部整理出這份檔案,如今等他走馬上任了,依舊杳無蹤影。
王書淮放話,必須在半月內把所有檔案歸總。
這不,戶部各位郎中並底下的官員夜以繼日查閱檔案,歸類數目,忙得苦不堪言。
王書淮方將他們整理出來的條目翻閱一遍,並不滿意,他輕輕撩起眼皮,明明語氣是溫和的,可那冰涼的眼神配著那無聲壓迫的氣場,令人不寒而慄。
即便他不罵人,可字字珠璣直中要害,簡明扼要點出錯處,令這些資歷深厚的老吏抬不起頭來。
每每廢寢忘食忙完公務,深夜從官署區回到王府書房,王書淮皆要在桌案後枯坐一會兒。
臉上那層溫潤的表象褪去,冷白的面容嵌著一抹近乎扭曲的冷戾,明明可以不用回來,卻又抑制不住想回來,只要坐在這熟悉的桌案,看著那熟悉的一切,胸膛中便有一股炙熱的巖漿在奔騰。
骨子裡的倒刺仿若扎破肌膚,從內裡膨退出來,覆滿全身。
他問自己這是何苦。
何苦因為一個女人挫敗至此。
第55章
拿出一萬兩還給喬氏後,謝雲初手頭便緊了,今年夏訊快到,漕運即將改道,她要用銀子的地方太多。江南綢緞莊已規劃好,又要投錢,謝雲初倍感壓力,壓力之餘更多的是興奮,她忙得滋滋有味,至夜半方休。
懷孕的人每到半夜便腹餓,謝雲初餓醒了又吃了一碗燕窩粥。
翌日晌午,福園郡主造訪。
謝雲初已好長一段時日不曾見到她,福園郡主提著一個禮盒塞給謝雲初,瞅了瞅她隆起的小腹十分不滿,
「自你懷孕,都沒人跟我打馬球了。」
謝雲初忙說慚愧,「等出月子陪你打幾場。」
這時,外頭傳來一道敞亮的笑聲,「還有我呀,我陪郡主打。」
福園郡主聽到王書琴的聲音,輕輕哼了一聲,揚聲回道,「你那點本事不夠看的。」
王書琴帶著丫鬟掀簾進來,笑眯眯道,「那就尋楊惜燕。」
一提到楊惜燕,福園郡主更頭疼了,「她自從跟高詹和離後,大門不邁二門不出,我下帖子請她出來,她都不露個面,為個男人,至於麼?」
王書琴很贊同這話,「對,男人有什麼好的,我就不打算嫁男人!」
福園郡主眼底的光蹭蹭往外冒,「我也是如此打算,你不曉得哦,我前段時日跟我母妃回了一趟青州外祖家,我那舅母就恨不得撮合我與我表兄,我母妃也是這個意思,我一聽便頭大,這不,跑回京城了。」
王書琴尋到志同道合之人,也跟著起勁,「郡主,咱們倆乾脆尋個地兒,以後誰催婚,咱們便躲那去。」
這個時候福園郡主便想起了王怡寧,「去你小姑姑的別苑。」
「好主意。」
謝雲初看著她們倆樂,心裡其實很羨慕,女人沒嫁人前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嫁了人備受約束,一堆世俗規矩壓下來,不是你的錯都成你的錯了。
不過福園郡主婚事艱難,卻是有緣故的。
端王府雖然尊貴,地位實則尷尬,有個曾經造反的父王,即便帝後再愛護福園郡主,世家大臣卻不敢輕易聯姻,故而端王妃去尋母家結親,也是情有可原。
「等將來珂姐兒長大了,我